生辰宴前一日,紫菱惹樊媽媽生氣了。
在蕭王府裏頭,惹誰生氣都不要緊,惹到樊媽媽這位老北鼻,後果是比較嚴重的。
起因,是樊媽媽在籌辦王妃生辰宴的事。
紫菱又恰好找敏先生要差事,敏先生便讓她去幫樊媽媽。
衝這點,樊媽媽都想把敏先生的毛全拔光了。
不過,樊媽媽作為王府的核心成員,知道暫時不動紫菱,也總要給她派些任務,所以便叫她隨著自己和落臨兒一同辦生辰宴的事。
開始兩日也還好好的,到了今日,便要先彩排一次明日賓客臨門的應對。
蕭王府好些年沒辦過大事,之前大婚滿姑姑在,且大長公主也派人過來幫忙。
大長公主的人手用,都是辦大場麵出身的,樁樁件件拿捏得妥妥當當。
所以大婚時候沒有彩排。
這一次彩排紫菱就有怨言了,當著樊媽媽的麵就說王妃的生辰宴沒有那麼重要,沒必要如此隆重其事。
說了這句,樊媽媽也沒生氣,說王妃嫁過來之後,第一次宴請這麼多的內外命婦和官眷。
女人堆,是非多,加上個個高門大戶出身,十分講究,如果有什麼錯漏或者得罪人的地方,連累王妃的名聲。
紫菱這個時候便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原來樊媽媽是要巴結王妃啊?您這身份,還真沒必要,您好歹名分上是殿下的奶娘,頂得半個娘親,這般降了身份去當狗腿子,豈不是辱了您老人家的臉?”
若換作是一般大宅門裏頭,奶娘頂半個娘的說法縱然不妥,可很多人都會默認,誰不敬自己奶娘幾分?到底是喝著人家的奶長大的,有這份養育之情在啊。
所以奶娘托大些,也並無不可。
可殿下的娘親是誰啊?殿下的娘親是當今太後。
若叫旁人聽去了,隻怕會以為樊媽媽往日便以這樣的身份自居。
那就不是一個托大的事了。
那是想跟太後比個高低了。
樊媽媽兩道眉毛一掀,眸子燃火,破口大罵:“我看蕭王府的飯好吃,養得你腦子都黏滿了豬糕油,不會說話就吃你的狗屎去,沒人攔著你,滿嘴放屁,說的什麼渾話,跟個缺腦巴的玩意似的。”
樊媽媽這番話罵得難聽,恰好後院有幾個侍女看著,紫菱一時維持不了麵子,厲聲道:“你發什麼瘋啊?一把年紀說話難聽得很,一點素養都沒有。”
“你有素養嗎?我看你是犯花癡犯到不可救藥了,你心裏頭打的什麼如意算盤,當大家都不知道是嗎?”
說到這事,幾個侍女紛紛看過來,且私下竊竊私語。
這是紫菱心頭的痛,她頓時惱羞成怒,一手推了樊媽媽,“閉嘴,給我滾,我不是你能管的人。”
樊媽媽老腰老骨頭的,渾身都是有點毛病,加上傷勢痊愈沒多久,這一推縱然力氣不大,也把樊媽媽推倒在地上。
落臨兒剛端著東西過來,見樊媽媽被紫菱推倒,擔心她傷了腰腿,急忙跑跑過來把托盤上的茶水和蜜餞全部潑向紫菱,怒道:“你做什麼?”
說完,丟了托盤便與侍女們一同扶起了樊媽媽。
紫菱被潑了一身,又是她最討厭的落臨兒,想都沒想,一腳便踢向她的胸口。
她是練武之人,這勁也用大了。
落臨兒如殘葉般被踢飛出去,落地之後連悶吭一聲都沒有,直接昏死過去。
樊媽媽見狀,臉色大駭,顧不得自己腰疼,也顧不得罵紫菱,忙吼道:“還不趕緊扶起來,快,快去外院找男人們來。”
侍女們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便跑了出去。
藍寂和青鞘是最先到場的,王妃嫁進來之後,男子很少來內院裏,除非是王妃和樊媽媽派人請。
所以,他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見落臨兒倒在地上,一張臉渾然沒了血色。
樊媽媽想抱她起來,但自己的腰傷到了,沒能抱起,正急著哭了。
藍寂看到這樣的落臨兒,哪裏還有往日嬌俏鮮活,心頭驀然一沉,急忙大步跑過去,顧不得男女有別,一把抱起了落臨兒。
紫菱見狀,哼了一聲,冷冷地拂袖而去。
錦書也聽到那邊的動靜,她正和紫衣一同看敏先生今日送過來關於漢王府與魏國公府的情報。
本以為是樊媽媽在教訓下人,也沒在意。
結果隨即就聽到腳步聲,抬頭看隻見藍寂抱著一人急忙跑進來。
錦書站起來,認得出是臨兒。
她飛快走過去,隻見臨兒在藍寂的懷中,像一個破敗布娃娃,一點力量都仿佛沒了。
錦書臉色一沉,立刻吩咐,“把人放到羅漢床上,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藍寂放下落臨兒,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青鞘扶著樊媽媽趕到,樊媽媽人沒進來,嘴裏便驚慌說:“是紫菱踢了她的肚子一腳,快看看是不是把人給踢壞了。”
藍寂聽得這話,臉色鐵青,握拳便轉身出去。
青鞘攔了一下,“你想做什麼?”
藍寂臉色沉怒,“找她!”
青鞘搖頭,態度果斷,“不必你來,王妃自會處理。”
說完,一手拽著藍寂出去,讓王妃給落臨兒療傷。
樊媽媽想留在屋中,被紫衣扶著出去處理腰傷。
方才見她進來,就知道定是傷著了。
紫衣順帶關門,知道王妃的規矩。
錦書先啟動係統檢查,這一檢查,氣得臉色鐵青。
肋骨斷了兩根。
幸好是沒有移位,沒有造成胸膜損傷,否則就要動手術了。
辛夷不在,錦書自己給她處理。
她是一時痛昏過去,小臉一點血色都沒了,慘白慘白的。
錦書給她用彈性胸帶做固定,中途臨兒便醒來了。
小妮子這輩子還沒吃過這樣的痛楚呢,望著堂姐,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錦書知道肋骨斷裂的疼痛,輕聲安撫,“忍著點,一會兒就好,堂姐一會兒給你報仇。”
落臨兒張大嘴巴吸氣,淚水怎麼都止不住,一哭,胸腔便抽著更加的痛。
疼得腦子都空了,眼前一陣陣的發白又發黑。
胸帶固定好,給她用了一次雙氯芬酸鈉止痛。
痛楚稍稍地緩解一點,卻也在落臨兒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外。
她也不敢哭,一哭痛得更厲害。
她閉上眼睛,死死地忍著。
錦書知道這樣痛法,她是承受不住的。
在給她靜滴一瓶之後,再給她用了鎮定藥,讓她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