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你在那個地方多久了

回到國公府,錦書首先去了病房找辛夷。

辛夷傻乎乎地轉過頭來,脖子還發出卡卡的聲音,她最近很忙,都顧不上打黃油維護做個美容什麼的。

錦書上去抱著她,剛止住的淚水,一下子潸然落下。

辛夷有些受寵若驚,但是馬上道:“抽風了?幹什麼?”

“就抱一下。”錦書伸手撥開她的頭發,機器人就不該有頭發,戳眼睛了。

辛夷把脖子升高,整個機器人足足兩米五高,聲音從半空傳來,“這樣會不會抱得舒服?”

錦書沒做聲,聽到抽泣的聲音。

辛夷拍拍她的後背,問道:“狗子醬欺負你?但應該不會啊,他很在乎你。”

“不是,閉嘴,我抱一下就好。”

她這排山倒海的感情,沒有崩潰失控。

因為辛夷撓她咯吱窩了。

她推開辛夷,把她的腦袋拉下來,“幹什麼?”

辛夷道:“你不開心,逗你笑啊,你又不愛聽我那些笑話,這是最快的方法。”

錦書就知道不能跟機器人煽情,她坐下來,望著辛夷,辛夷也看著她,“怎麼了嘛?”

“辛夷,我問你,如果我跟天戰局總部的人鬧翻了,你會幫誰的?”

“幫你啊。”

“為什麼?”

辛夷道:“你是我領導啊,我是天戰醫局的助手機器人,而你是係統的研發者,更是天戰醫局的總司,至於天戰局總部和我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幫他們呢?”

錦書輕聲道:“但連我都要聽總部的話。”

“那我不管,我一個機器人,還要聽這麼多人的?那我怎麼開展工作啊?我的領導是你,也隻有你有權限對我下達行動的指令啊。”

辛夷對總司,總是充滿理性的。

但是,或許她自己都不知道,這種對上司的服從和忠誠,是可以漸變成一種類似於相依為命的感情。

辛夷繼續道:“你下去睡覺吧,我守著暗疾,今天情況好一些了。”

“那個人,真是安迪。”錦書輕聲道,“我見過他了。”

辛夷早就知道是他,所以也不覺得奇怪,隻說了一句,“好嘍,以後多一個人手,他手術做得也不錯。”

錦書點點頭,“辛夷,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我們天戰醫局的救援,是基於人道主義的,但是我們每一個治過的人,都需要給付醫藥費,其中有一部分人,醫藥費特別高,高到離譜,你知道這些醫藥費是誰給的最後又去了誰的手中呢?”

“我隻負責出賬單入賬,其餘不知道啊,而且入的賬我全部都自動轉到總部賬戶,所有機器人都一樣,你問來做什麼?這些賬單的事和你們沒關係啊,你們不用過問的。”

錦書緩緩地搖頭,“如今想來,不是我們不用過問,是我們不能過問,這些賬禁不住查,我們的係統背靠幾家大藥廠,藥價很低的,根本不需要收高昂的醫藥費。”

“總部要運作,需要錢吧。”

“但是,我們收著各國的援助資金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辛夷覺得是問題,但是她沒搜到答案,“但你現在查這些沒用的,查到又怎麼樣?”

錦書道:“疑雲籠罩,我心裏很不舒服。”

“別不舒服了,讓狗子醬和你出去走走,散散心吧。”

錦書抬頭,“不要這樣叫他,我不喜歡。”

“他對你很狗腿嘛。”

“……”錦書瞪了她一眼,算了,天戰醫局裏的人和機器人起外號都成癮了。

少淵還在外頭等她,見她出來神情比方才輕鬆了些,便問道:“餓了嗎?陪我一起吃飯。”

錦書今天食量驚人。

少淵看到了錦書另外一麵,她瘋狂地吃,吃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還在使勁往嘴裏塞。

他很擔心,俊眉攏起,“錦書,慢點吃。”

錦書含糊地道:“不,使勁吃,天大的事,吃一頓就好了。”

吃一頓,讓胃部充實,最好是漲得難受,這樣注意力就會轉移。

結果就是她癱在貴妃椅上,被樊媽媽和滿姑姑摁著灌下了三碗的催吐的湯藥。

最後連湯帶飯,全部吐了個幹淨。

“還說自己是大夫呢,這樣拚命地吃,也沒個節製的,”樊媽媽生氣地嘮叨,“殿下也是的,怎麼還在旁邊給她夾菜啊?不知道吃多了會撐死麼?”

少淵和錦書都耷拉著腦袋,沒敢回一句話。

但錦書看到他這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一笑,他的心落了半截,眼底瞬間紅了。

他始終揮不去在地牢聽到的那些話,她在那個叫海監的地方,受盡了折磨。

錦書舒服些之後,和他在國公府散步。

錦書還是全身沒什麼力氣,被抽幹了,腳下總覺得是踩著一團棉花。

虛浮虛浮,一點都不真實。

走了一會兒,他們坐在練武場外的石墩上說話。

“這府中,還是有些個亭台樓閣比較好的。”少淵說,這走累了,連個好好坐一下的地方都沒有。

“對麵搭有一個茅亭,可以坐在裏頭喝茶,但有點遠,懶得去了。”錦書說。

“就在這裏坐坐好了。”

少淵揚手,讓遠遠跟著伺候的周元去端水過來。

喝了溫水,少淵望著她的側臉,她整個人的狀態都是比較消沉的。

他知道不該提那些事情,但卻衝口問了,“你在那個叫海監的地方,被關了多久?”

錦書也有心理準備要跟他說這一段。

有些事情,他既然都知道了,那麼就一定會暗自猜測,他是猜測不到真相的,隻會自己折磨自己。

還不如直接說了。

“五年!”

少淵倒吸一口涼氣,“五年?”

錦書眸子沉暗,那一段記憶噬心,“我剛被抓的時候,心裏還存著僥幸,覺得調查清楚就會放了我,直到我被送到海監,我知道不妙,卻還保留那麼一丁點的希望,但希望很快就覆滅了,海監的護衛軍告訴我,我不可能離開這裏。”

“他們沒殺我,因為我有一個係統……就是我治療病人時候用的方子,好多好多方子,他們需要得到我這個方子,但是沒成功之前,是不會殺我的。”

其實就是他們要抄襲係統,沒有成功之前,不殺她。

在海監裏,隔一陣子就要審訊她,逼問係統的事,她從來不說,因為之前總指揮說過要用係統搭載武器。

當時沒有太確定,可就知道不能說出去。

“審訊是常有的事,嚴刑逼供也隻是家常便飯,最苦的不是這些皮肉之痛,是我知道,我的冤屈沒有辦法洗清,這是一種鋪天蓋地叫人窒息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