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錦書上前去坐在了他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心裏也特別的難受。
她見過戰場,見過很多次,那殘酷的程度,什麼地獄都比不上。
而他們本來是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甚至俘虜了敵軍將領,卻陰溝翻船。
他呼吸漸漸地調整過來,繼續道:“清點的時候,紫菱不見了,但當時因為敵軍有火攻,很多屍體都被燒了,有人說看見紫菱為了救本王被敵軍所傷倒下了,所以便認為她犧牲了。”
“本王當時受了很重的傷,前三個月內,基本都是在鬼門關徘徊,後慢慢暫時撿回這條命,細細思考那一戰,發現了一些問題,便派出暗疾的影子衛去調查。”
落錦書用力握住他的手,輕聲問道:“所以,紫菱是誰的人?”
他凝了寒氣,“陛下,從本王建府到如今足足七年的時間,他一直都防備著本王,更是從一開始就派人潛伏,紫菱不曾執行過他的任務,因為他要紫菱給本王致命一擊。”
落錦書憤怒之餘,稍稍分了神,十六歲建府,距離如今七年,也就是說他今年才二十三歲。
剛大學畢業的年紀。
幼齒啊。
姐弟戀?
略蹙眉之後,她馬上釋然,嗯,女大三抱金磚,還好的。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立刻收斂心神。
看來辛夷的分析有時也是靠譜的,但凡和她不沾邊的事,她都能分析得比較客觀。
“你還讓她回來,是否還有些事情沒調查清楚?”
雲少淵看著她,好幾次,真的被她驚豔到了。
她腦子轉動得真快啊,總會問一些關鍵性的問題。
“是的,”他微微斂眉,抿直了唇角,沉吟了一下才道:“她的師父,漠南尊長是其一,本王要弄清楚他如今到底站在哪邊?其二,本王想通過她,調查一下當初那場暗殺,那一場暗殺,有江湖人士,也有戎國士兵,而她是陛下的人。”
落錦書明白了,當今皇帝與戎國的某位高級官員,怕是私通款曲。
“皇帝與敵國高官相交,這可能性不大……”落錦書星眸微動,“除非,是他當太子的時候,便已經結交下了。”
他微怔,“你想到這點啊?”
落錦書腳尖往前踢了踢,臉龐轉過去望他,微豐的唇弧度特別的純欲,“想到這點,有什麼奇怪嗎?”
他喉頭微微滾動了一下,迅速地收回了眸光,“是你的話,什麼都不奇怪。”
落錦書笑了笑,對他的欣賞十分受用,“對了,你怎麼處置藍寂的?”
“廢指揮使一職,貶為府中巡邏,暫時歸梁度管,同時為他和紫菱指婚,婚禮定在三天後。”
她睜大眼睛,“這太損了吧?紫菱會恨死藍寂的。”
雲少淵沉著臉,“也好過她繼續利用藍寂,藍寂需要認清楚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否則本王無法再對他委以重任,這是本王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所以你先廢掉藍寂指揮使一職,他沒有藍衫衛在手,幫不了紫菱,紫菱肯定會輕看他,不屑於他來往,也會拒婚。”
“對的,”雲少淵點頭,“如果她不拒婚,嫁給了藍寂,那麼在府中他們的地位也做不了什麼,屆時,陛下會著急的。”
落錦書想了一下,“所以,她回來之後,首先會搶回紫衛隊指揮使一職,藍寂不可利用了,她會向誰下手呢?青鞘?紅狼?暗疾仔?”
他詫異,“暗疾仔?為什麼叫他暗疾仔?這稱呼太親昵了。”
微微地,覺得醋味湧上,她都沒這麼親昵叫過他,都是喚殿下的,偶爾喚過一兩次的少淵,可沒等他高興多久,又殿下了。
“親昵嗎?我見辛夷這麼叫的,我以為所有人都這樣叫他。”
她其實覺得叫暗疾仔,就像是叫自己的馬仔,有一種當大佬的氣質,不覺得親昵。
但是,側麵也可以反應辛夷的心態,她想當暗疾仔的領導。
她忽然想起剛才一閃而過的影子,問道:“暗疾也來了,對嗎?”
“嗯,找辛夷去了吧?”
雲少淵覺得暗疾最近有些反常,動不動就咬牙切齒的,失了往日的冷峻。
“姑娘,姑娘……”周元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滿臉驚怕地道:“樊小花將軍來了,說是要找辛夷姑娘和頑固。”
落錦書奇怪得很,“樊將軍來找辛夷和頑固?為什麼啊?”
她瞧了雲少淵一眼,雲少淵無奈一笑,“原來頑固那日不止咬了棉衣,還咬了鎧甲,樊將軍清點之後來抓頑固歸案,暗疾卻跟他說頑固被辛夷帶走了,所以他找上門來。”
落錦書淡笑,直視著他,“棉衣不是你咬的麼?怎麼是頑固咬的?”
雲少淵危坐正襟,眉目清潤。
禮貌地微笑,不說話。
落錦書也不說他了,對周元道:“把樊將軍請進來。”
雲少淵這才發話了,道:“本王會應付他的,你放心。”
“讓辛夷去應付吧,”之前辛夷就說過,很想結識樊小花將軍的,她往外再喚了一句,“周茜,你去找辛夷,就說樊小花將軍來找她。”
“是!”周元和周茜兩人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暗疾和辛夷就在深切治療部外的石階下坐著,寒風嗖嗖,吹得辛夷的裙擺揚起。
暗疾一腳踩住,亂飛迷了眼睛,就很煩躁。
“你那刀真不是砍我的?”辛夷往嘴裏吃著核桃,她沒有消化係統,但是身體裏有垃圾桶,回頭清理清理就行了。
“都說不是。”暗疾磨了磨牙,乜斜了她一眼,“我的話你也不信嗎?你看我都給你帶核桃了。”
“信,咱倆這交情,肯定信你。”辛夷捏了一隻核桃,“但你剛才一見到我,就拿刀劈我的手臂,這是什麼見麵儀式?”
“我新磨的刀,想給你試試鋒利不。”他偷偷瞧了一眼自己千辛萬苦磨出來的刀……的屍體,再看看她的手臂,手臂衣裳是破了的,露出裏頭白皙的肌膚,一點痕跡都沒有。
刀裂了,裂開兩截。
當時刀斷裂落地的時候,他心裏害怕極了。
他一直很不解,辛夷的超強本事從哪裏來,這一試,差點把自己弄沒了。
“哦,”辛夷衝他笑著,“暗疾仔,你真好,我會回報你。”
“不用……”
“嗖!”
“哢!”
暗疾歎氣,瞧著自己汩汩流血的手臂,再看那鋒利的斷刀被她握在手中,她笑容如沐春風,“很鋒利啊,你瞧,輕輕下去就能砍到骨頭了。”
暗疾俊美的麵容充滿了憂鬱,“還真鋒利,不枉我磨了許久,話說,你會止血嗎?”
“噢,傷口這麼大要縫針啊,話說,你有五百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