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錦書掙脫他的手,在他錯愕間,扶上了他的肩膀,攙扶著進了屋中去。
外頭的人還有些震驚,方才那一幕著實凶險,頑固一口能咬死一個人,方才若是真咬到姑娘那就慘了。
但是,姑娘是怎麼能讓頑固停止噬咬的?
還能往它嘴裏塞一把刀子,從頑固的表情能看出它有一瞬間是很痛的,但那個時候,姑娘也沒碰到它啊。
而且頑固必必定是怕極了姑娘,才會去認輸,那把刀子其實沒傷著它啊,它怕什麼?
定也不是怕殿下生氣,戰後回來也這麼撲咬過別人的,殿下罵了它,它也不害怕,見一次便要凶一次,哪裏認過輸?
甚至最初居大夫來給殿下醫治的時候,它連居大夫都想咬。
姑娘實在是有些本事啊。
辛夷端著湯走過來,方才那一幕她也瞧見了,隻見她淡定地從一群人身邊穿過,淡淡地道:“我說過了吧,她發起凶來不是人樣的。”
大家聞言,也對姑娘心存敬畏起來了,尤其藍寂更是自動躲開讓給辛夷過,如今他是連辛夷都招惹不起。
辛夷端著湯進去,放在了桌麵上,道:“殿下,先喝湯吧,這是姑娘特意給您燉……”
看到落錦書掃過來的冷眸,她改了口,“特意叫我給您燉下的湯。”
落錦書把湯挪到一邊去,看著雲少淵道:“脫了衣服,到床上躺著,我看看傷口。”
雲少淵道:“沒事,一點事都沒。”
落錦書直接上手,“辛夷摁住他。”
辛夷當即便要上前扶住他的肩膀,有些興奮,好,剝他洋蔥。
雲少淵在辛夷碰到之前便迅速起身,一拂衣袂,“辛夷出去,本王自己來。”
辛夷慢悠悠地走了出去,最近沒活兒幹,這日子有點枯燥了。
雲少淵去關上門,這才在落錦書的盯視之下,慢慢地把衣裳解開,弱小無辜地趴在床上。
“閉上眼睛!”頭頂傳來嚴厲的聲音。
雲少淵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便聽到耳邊傳來那種滋滋的聲音,他現在也知道但凡有這種聲音出現,就是她在做檢查。
落錦書看到那個傷口的時候,臉色就很不好了,傷口本來就已經準備好了,跑了這一場,現在傷口周邊有些腫起。
打開係統掃描檢查,顱內壓偏高,胃部竟有出血的情況。
落錦書問道:“今天吐過?”
“吐了。”跑吐了。
“有血?”
“有點兒!”
落錦書拿起他的手指紮了一下,丟進係統去迅速分析血象。
血象結果出來,她歎了口氣,“湯也別喝了,用藥吧。”
“餓了。”他悶悶地道。
“餓著吧,今日跑了幾圈?”
“三十六圈。”
落錦書讓他起來穿好衣裳,然後拉過椅子坐在他的麵前,認真地道:“能不能遵醫囑?”
雲少淵穿好衣裳坐好,在她嚴厲盯視之下,隻得點頭,"這兩日不去軍營了,你說什麼本王都聽就是。"
落錦書道:“身體好了之後,你要怎麼折騰我不管你,但這一個月你踏實點,不能劇烈運動。”
“好!”他點頭答應。
落錦書一肚子的氣,但隻能極力忍住不發火。
她深呼吸一口氣,望著他的眼睛,“少淵,你曾受過很重的傷,頭部,脊柱,腿,還有你曾胃出血,眼睛也才剛好幾日,過於激烈的運動或會出現很嚴重的後果,你沒有愛護自己的身體,沒有珍惜得來不易的健康,讓我很失望。”
他眼神從最初的一句少淵生出了歡喜,到後來她說失望,那歡喜變成了內疚,他垂下眸子,輕聲道:“對不起!”
她站起身把椅子旋好,眸色淡淡,“我開藥,叫辛夷盯著你吃藥,我有事去一趟。”
“你去哪裏?”雲少淵抬頭問道。
落錦書沒回答卻一腳踹在椅子上,把椅子踹翻,大步出去。
她很生氣。
雲少淵心頭被什麼狠狠地刺了一下,細銳地痛了痛,他真的後悔今日逞能。
其實他不單單是想護著頑固,也是想在軍士們麵前證明自己依舊是昔日的蕭王殿下。
半年多的時間裏,他雖然關門閉戶,但外邊人說的什麼話,他全知道。
蕭王瞎了,蕭王殘疾了,蕭王甚至以後都站不起來了,蕭王或許都沒有以後了,他快死了。
而他知道這些不是謠傳,是真實的情況。
就連殺手來襲那晚,他也需要靠著居大夫的藥和金針刺穴才能迎戰。
他今日回到軍營的時候,看到是將士們憐憫而心疼的眸光,士氣一蹶不振。
所以他才會替頑固受罰,想以此穩住軍心,讓大家看到蕭王確實已經好了。
他真的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身體是否承受得起,也沒有想到她那麼艱辛治療了他,最後或許會麵對更嚴重的後果。
他真的錯了。
辛夷肩膀上掛著輸液管和藥,手裏端著水杯踢門進來,看到倒在地上的椅子,辛夷放下水之後便扶起來,道:“殿下,吃藥吧。”
雲少淵乖乖地接過杯子,杯子是藥,已經衝泡好了,他喝了下去後抬起頭問辛夷,“她很生氣,對嗎?”
“不算生氣。”辛夷讓他坐在椅子上,開始給他紮針,“換做以前,倒黴的不會是一張椅子。”
雲少淵第一次清醒著看她紮針,其實不明白這些藥為什麼不是喝下去,而是要從手裏紮進去,但此刻也不想問這些小事,“她去哪裏了?”
“罰頑固跑圈。”辛夷紮好了針之後,也坐了下來,“這一次我不幫您,您怎麼能這個時候去跑圈呢?您腦袋才剛做過手術的啊。”
一般來說,任何人跟總司產生矛盾,辛夷一定認為是總司的問題,但這一次實在是幫不下,總司生氣是對的。
看他眼底黯淡,便問道:“認錯了嗎?”
他輕聲道:“認了,也道歉了。”
“對她而言道歉沒用的,道歉隻是嘴上說說,她要看的是行動。”
雲少淵點頭,“嗯!”
辛夷搬來洗臉架掛起吊瓶,道:“還有,她剛才吩咐紅狼,我們搬走的時候,要把頑固帶過去。”
雲少淵又點頭,頑固不敢再傷她了,帶過去也無礙。
“你為什麼這麼寵頑固啊?”
雲少淵沒說話,眼底浮起了一抹傷痛,縱然極力壓下,卻能看出他想起了一些很慘痛的回憶。
辛夷沒追著問,這麼多黑狼裏他唯獨喜歡頑固,一定是有原因的。
不問他,可以問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