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夫子的嗬斥，先前為首的少年眉頭一皺，連忙回嘴：“夫子，那丫頭滿嘴胡言！我們才沒搶她的！”
“是她炫耀自己的飯菜，我們不過說了她兩句，她就冤枉我們！”
話音落罷，還不待呂夫子有所反應，忽而聽得小玉娘放聲大哭起來。
“夫子，他說謊！是他們，說夫子不讓吃外麵的東西，要我們都交出來，他們才不告訴夫子！我們不給，他們就動手打人！”
小玉娘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又嚎啕開口：“嗚哇哇……娘……玉兒怕……玉兒要回家！姐姐……”
抽噎的哭腔讓在場之人皆是一愣，不禁有些手足無措。
呂夫子瞧著麵前聲淚俱下的小丫頭，頓時皺著眉頭，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他身為夫子這麼多年，還從沒被學生弄的這般無助過……
“這……”
呂夫子思量了半晌，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不多時，隻見他轉頭看向那幾個惹事的少年，頓時怒從胸中起。
“你們幾個惹禍精！給我出去罰站！”
見呂夫子瞪著眼睛又嗬斥了一聲，幾人還想狡辯，可瞧著夫子快要吃人的眼神，一時不禁低頭縮了縮脖子。
待幾人走出飯堂，呂夫子看著還在抽噎的小玉娘，連忙對小桑說道：“快哄哄你妹妹。”
聞言，小桑舀了一勺八寶鴨裏麵的糯米雜蔬，遞到小玉娘麵前：“你不吃我就全吃光了。”
誘人的味道鑽進鼻子裏，小玉娘的肚子不禁又咕嚕嚕叫起來。
下一刻，隻見她抬手抹了把眼淚，張嘴就要吃小桑遞來的菜，然而卻見他迅速收回手，將勺子送入口中。
隨即將一旁的勺子塞進她手裏：“自己動手。”
話音落罷，麵前的小丫頭連忙麻利的坐回桌前。
明明上一刻還在痛哭的小姑娘，此時卻專心致誌的大快朵頤起來。
飯堂中終於恢複安寧，呂夫子也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即往外走去。
不多時，訓斥聲便從外麵傳來。
“整天不好好念書，就會惹事！這是第幾次了？明天把你們家長叫來！”
“還有，今天的功課，一人抄五十遍《三字經》，明天我檢查，少一遍打一個手板！”
聽著聲音，小玉娘抬眸往外瞟了一眼，隨即輕哼一聲，眼神中隱隱閃過幾分得意。
然而她的神情卻被小桑盡數收入眼底。
……
城郊田地
申時三刻，蘇錦兒放下手裏的鋤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不禁轉頭瞟了一眼正準備上馬車的白鶴衣。
她也沒想到，自己幹了一天的活，白鶴衣就在這坐了一天，不知道的還以為這男人是來監工的。
隨著白鶴衣身後上了馬車，回城的路上，蘇錦兒倚在窗邊一邊捏著酸痛的手臂，一邊望著外頭明媚的陽光出神。
也不知道玉娘和小桑在書院過的怎麼樣，小桑她倒是不太擔心，畢竟一個男孩子，身上又有把子力氣，怎麼也不會吃虧。
可玉娘就不同了，長這麼大她應該是第一次離開娘親和姐姐這麼久，不知道會不會哭鼻子。
見麵前的姑娘有些出神，白鶴衣也似是猜到了些什麼，卻沒有多言。
一路行到嶽麓書院門前，蘇錦兒別過白鶴衣，看著馬車走遠，這才進了書院大門。
陣陣讀書聲從學堂中傳出，蘇錦兒往學堂裏看去，見玉娘正像模像樣的跟著先生念書，瞧上去還真像是那麼回事。
待她側目看向一旁的小桑時，卻見少年正坐在位子上隨意翻看著手裏的書，全然沒有理睬夫子在教什麼。
不過瞧著他那副斯斯文文的模樣，倒真像是個年輕的教書先生。
不多時，呂夫子布置好功課，便宣布下學。
小玉娘抬眼便瞧見窗外的蘇錦兒，唇角一癟，連東西都沒收，便衝了出去。
“姐姐……”
見她一把抱住自己，眼淚汪汪的喚了一聲，蘇錦兒不禁輕輕撫著她的頭，柔聲道：“玉娘今天乖不乖？有沒有聽先生的話呀？”
話音落罷，小玉娘不禁將頭埋進蘇錦兒的手臂裏，委屈的應了一聲：“有。”
見狀，蘇錦兒鬆開手，蹲下身仔細瞧了瞧小玉娘的神情：“怎麼啦？”
還不待她開口，便見呂夫子從裏麵走出。
“蘇姑娘。”
蘇錦兒起身看去，麵色溫和的微微頷首：“呂先生。”
呂夫子點頭致意，瞧了小玉娘一眼，微笑道：“玉娘很聰明，蘇姑娘送她來念書的確是個正確的決定。”
聞言，蘇錦兒淡淡一笑，然心裏對呂夫子突然轉變的態度，不由得生出幾分疑慮。
明明早上還對收女學生的事那般勉強，這會怎麼就誇上了？難道玉娘真是個神童？
“這孩子開蒙晚，比書院裏的學生都要大一些，往後還要麻煩先生多費心。”
蘇錦兒禮貌的回了一句，呂夫子不禁斂眸笑笑：“蘇姑娘客氣了，我自會盡力。”
說著，他似有片刻停頓，繼而複又開口。
“不過到了新的環境，這兩個孩子難免會有些不適應，時間長就好了。”
話音落罷，蘇錦兒不禁眸光一頓，卻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好，有勞先生，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說罷，蘇錦兒微微鞠了個躬，隨即帶著兩人出了書院。
瞧著三人離開，呂夫子深深吸了口氣，眸中不禁劃過幾分難色。
離開書院回去的路上，小玉娘用力握住蘇錦兒的手，不開心的撅著嘴委屈道：“姐姐……可不可以不去上學？”
聽罷，蘇錦兒垂眸看去：“為什麼不想上學？”
小玉娘努著嘴，低頭回道：“書院裏的人好凶，玉兒怕。”
蘇錦兒不由得回想起方才呂夫子最後說的那一句，便猜到今天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所以，他們是怎麼凶你的？”
聽得蘇錦兒發問，小玉娘便將今日發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同她講了一遍。
蘇錦兒了然般點了點頭，隨即緩緩開口：“姐姐知道，咱們玉娘今天受了委屈很不開心，對不對？”
見小玉娘委屈的點了點頭，蘇錦兒淡淡彎起唇角，柔聲又道：“但你今天的做法很棒，不僅為自己討回了公道，也讓他們受到了懲罰。”
“為了獎勵你，姐姐一會給你買最愛吃的糖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