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蘇錦兒做好菜端到前堂之時,少年還跟老人在爭執著什麼。
隻見少年用力的拖拽著老人,嘴裏還不悅的念叨著:“快走了!都已經這麼晚了,你說好了不會給師兄添麻煩的!”
然而老人卻死死扒著桌角,麵上滿是不情願的模樣,全身上的每一根毛發似乎都在用盡力氣抗拒少年的動作。
“哪有添麻煩!我就是吃個菜,怎麼就添麻煩了!讓我吃,吃完再走!就一口,一口!”
話音才落,少年頓時斬釘截鐵的接話道:“不行!現在就走!”
見他態度堅決,老人不禁轉了轉眸子,連忙又道:“葫蘆!我那葫蘆還空著呢!”
聞言,少年頓了頓,隨即猶豫片刻後鬆開手,似是警告般的看向老人:“那你站在這不許動,我去給你打酒。”
話音落罷,老人睜大雙眼,連忙興奮的點了點頭。
瞧著少年往櫃台那邊走去,老人動了動鼻子,眸子裏的亮光霎時更清晰了幾分,緊接著便見他快步往蘇錦兒所在的方向跑去。
還不待蘇錦兒反應過來,手裏的菜已然被老人奪走。
下一刻,就見他坐在旁邊夾起一隻蝦仁,借著燭光仔細的觀察起來。
昏黃的燈光映照著軟白的蝦肉,透出幾分晶瑩之色,看上去甚是豐潤,讓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閉上眼睛,鮮美的肉香夾雜著淡淡的茶香頓時鑽入鼻尖,一時隻覺沁人心脾。
老人咽了咽口水,眸子裏滿是期待的神色,隨即將蝦仁放入口中。
一咬下去,唇齒間彈軟的觸感不禁讓人愈發想要咀嚼,緊接著,濃濃的鮮香之氣,伴隨著絲絲甘甜的龍井茶味,在舌齒之間蔓延開來。
一瞬間,似有一陣茶風撲麵而來,其中隱約還帶著幾許鮮活的魚蝦之氣。
“嗯!!就是這個味兒!!”
客堂中忽而傳來老人激動的聲音,蘇錦兒不解的瞧著他,隨即臉上不禁浮現出幾分溫柔的笑意。
看來自己這道菜做的還不錯。
下一刻,隻見老人如風卷殘雲般,將盤子裏剩下的蝦仁一股腦吃了個幹淨。
“師父,酒打好了,走了。”少年將葫蘆掛在腰間,一把便拽著老人的衣裳往外走去。
“哎!丫頭,我下次還來啊!”
聽得老人的話,少年不禁白了一眼:“來什麼來!你這麼不聽話,再沒有下回了!快走!”
“哎?我怎麼就不聽話了……”
見兩人吵吵鬧鬧的離開了鬆鶴樓,蘇錦兒不禁回想起方才少年說過的一句話。
他方才說,不給師兄添麻煩?難道他口中的師兄,是白鶴衣?
這麼說,那位老人豈不是白鶴衣的師父?
正當她出神之時,便見小四走上前來道:“蘇姑娘,您還不休息啊?都這麼晚了。”
“哦,就睡了。”
蘇錦兒回過神應了一聲,繼而又不禁開口發問:“對了,方才那位老人,是什麼來頭啊?”
小四一邊放下袖子一邊思量著回道:“您說剛才那個老頭啊?聽說好像是東家的什麼師父,但具體是幹什麼的,我也不清楚。”
“不過他身邊那個少年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聽說他跟上一屆天都廚神大賽的冠軍有些淵源!”
“這些我也是今天在廂房外麵偷聽到的,姑娘可千萬保密,別說出去了。”
聽罷,蘇錦兒眸子裏不禁泛起些許思量,隨即彎起唇角點了點頭:“好。”
“那您早點休息,我先撤了。”小四說罷便上前去關門。
蘇錦兒收回目光,繼而揚了揚眉,轉身往小廚房的院子走去。
……
翌日一早,蘇錦兒吃罷飯便帶著小桑往木匠鋪去。
一見蘇錦兒邁進倉庫的院子,方恒麵上不禁生出些許不自然的神色,隨即猶豫片刻上前道:“師父,昨天的事……對不起。”
聽得他的話,蘇錦兒抬眸瞧了他一眼,隨即茫然的反問了一聲:“嗯?對不起什麼?”
瞧著她不解的神色,方恒一時竟不知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蘇錦兒一邊將工具從箱子裏拿出,一邊不緊不慢的又問了一句:“昨天回去可聽到什麼了?”
聞言,方恒愣了愣,不禁點頭應下,將昨晚趙管事夫婦的話仔細學了一遍。
聽罷,蘇錦兒挑眉點了點頭,雲淡風輕的回道:“很好,去忙吧。”
瞧著她的模樣,方恒以為她還是因為昨天的事在生氣,眉目間的神色更是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師父……”
聽他似是還想再說些什麼,蘇錦兒轉而將手裏的工具遞了過去:“今天把昨天剩的那點弄完。”
方恒連忙接過,還不待繼續開口,就見蘇錦兒已然轉身到一旁去幹活。
見狀,方恒也便沒有繼續湊上前去,隻悶頭坐做起手中的活計。
將近晌午之時,前堂忽而傳來一陣喧鬧聲,蘇錦兒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見有夥計從院外匆忙跑過,不禁將他喊住。
“哎!外麵發生什麼事了?”
聽罷,那人停下步子,臉上似是在壓抑著幸災樂禍的神情:“趙管事出事了,剛被人抬回來。”
說完,便見他快步離開。
蘇錦兒微微挑了挑眉,隨即拍拍手起身,也往院外走去。
來到前堂時,店裏的夥計都在一旁看熱鬧,蘇錦兒透過人群看去,隻見趙管事身上纏滿了藥布,唯臉上露出來的部分能瞧得見清晰的紫青淤痕。
看樣子,朱掌櫃對於趙管事的威脅很是惱怒,下手沒有半分留情。
“哎呦!!!輕點!”趙管事顫巍巍的哼唧了一聲,林掌櫃瞧著他的樣子,不禁皺起眉頭。
“這怎麼弄的?快,去報官。”
聽得林掌櫃吩咐,一旁的夥計才準備離開,卻被趙管事喚住:“哎!站住!沒事……就是不小心摔的,養養就好了。”
聞言,林掌櫃瞧著他渾身傷痕累累的模樣,眸子裏頓時露出質疑之色。
“摔能摔成這樣?”
話音落罷,趙管事尷尬的扯了扯唇角,卻扯痛了臉上的傷痕,不由得齜牙咧嘴的嘶了一聲。
“老趙,你在我這幹了這麼多年,現在出了這種事,我定不能坐視不理。你放心,這醫藥費和報官的費用我全包了,必須要讓這個目無王法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