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姑娘恐怕是誤會了什麼,賈某坐在這裏和你商量,可不是因為沒有能力收回這塊地。而是想跟姑娘心平氣和的解決這件事,也好省去大家的麻煩。”
聞言,蘇錦兒勾唇淺笑道:“賈訟師隻要出了這兩千兩,就能免去所有的麻煩,我也會欣然將那塊地拱手相讓,何樂而不為呢?”
瞧著她眉眼間的笑意,賈時宜胸中一時不知哪裏來的怒火,這丫頭分明是故意在跟他胡言亂語,隻是不想交出那塊地罷了。
“蘇錦娘,好話我可都跟你說盡了,你要是還這麼執迷不悟,就別怪我不講人情了。”
蘇錦兒抬眸瞟了眼他眸子裏一閃而逝的陰狠,麵上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
“賈訟師若是肯聽取我的那些‘好話’,我自然也就考慮考慮您說的那番‘好話’。”
“不過是兩千兩銀子而已,賈訟師這些年替那些有錢人打過多少喪盡天良的官司,怎麼會連這麼點錢都拿不出來?”
“還是說,這齊老爺在賈訟師的眼裏,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掌櫃,不值得你如此費心費力。畢竟那可是兩千兩,這園子裏要唱多少出《黃粱夢》,才能賺回來啊。”
她言辭中句句帶著鋒芒,聽的賈時宜不由得攥緊掌心,眉目間愈發陰沉。
沒想到這丫頭竟如此牙尖嘴利,說出的話半點不像是一個普通的村姑。
隻見他冷笑一聲,起身負手道:“好,既然蘇姑娘已經決定了,那咱們就公堂上見。”
待腳步聲消失在門外,蘇錦兒拈起桌子上的果脯放在嘴裏咬了一小口,唇角間露出些許嘲諷的笑意。
轉過頭來正見小桑坐在椅子上掰著手指,不知在數些什麼。
“數什麼呢?”
聽得蘇錦兒的話,小桑並沒有抬頭,隻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數兩千兩能買多少好吃的。”
聞言,蘇錦兒頓住目光,瞧著還在算數的少年,茫然的眨了眨眼,好一會才收回目光,麵上似帶著幾分無奈和寵溺的笑意。
一場戲文唱罷,蘇錦兒才抬眸便瞧見對麵廂房中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白鶴衣?這清河城還真是夠小的,到哪都能遇見。
不多時,一個陌生的麵孔也出現在對麵的廂房中,是一位身著湖藍色衣衫的姑娘,隻是隔的太遠,那女子的麵容蘇錦兒瞧得也不真切。
一男一女單獨來看戲?難不成是白鶴衣的‘女朋友’?
蘇錦兒盯著對麵不禁陷入深思,然而不多時,白鶴衣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著自己,抬眸瞧去時,正對上蘇錦兒那雙帶著思慮的目光。
白鶴衣禮貌的頷首致意,蘇錦兒這才回過神來,也微微俯首還禮。
幾場戲唱罷,小桃便來廂房喚蘇錦兒,此時辛瑤正和齊心柔在樓梯處說話,而那位賈訟師早已不見人影。
蘇錦兒走上前正聽得兩人聊起白鶴衣。
“那個就是鬆鶴樓的東家,我跟我爹去吃飯的時候見過他一次,聽我爹說,他還挺有本事的。”
齊心柔話音落罷,辛瑤盯著不遠處正在送別藍衣女子的男人,眼睛裏不由得泛起微光。
“我聽爹提起過他,據說連周大人都要給他幾分薄麵,沒想到……竟然這麼年輕。”
“是啊,要不是知道他是個經商的,還以為這是哪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呢。”齊心柔望著白鶴衣,眸光中隱隱的帶著幾分向往的神色。
蘇錦兒瞧著兩人似笑非笑的揚了揚唇角,也不由得向白鶴衣看去。
那樣的氣質和風度,也難怪能把這些姑娘迷的神魂顛倒。
此時,一旁的齊心柔回過神來,轉頭看向蘇錦兒身邊的少年,也不由得打量了幾眼,眉目間不禁生出些許惋惜的神色。
“你弟弟也不錯,可惜了,是個傻子。”
聞言,蘇錦兒瞟了一眼,在旁的辛瑤頓時心虛的別過目光。
不用想,必然是辛瑤這丫頭大嘴巴告訴的齊心柔。
蘇錦兒卻也沒怪罪,隻淡淡收回目光,緩言道:“齊小姐好歹也是個大家閨秀,如此說話是否有些失禮?傳出去恐怕要叫人笑齊老爺教導無方。”
聽得她的話,齊心柔深吸一口氣,隨即嗤笑道:“這是我們家的地盤,誰敢笑本小姐。況且,我也隻是實話實說罷了。”
“要怪就怪老天,沒給你弟弟生個好使的腦子,不然憑著他這張臉,倒也能入贅個好人家,從此以後你們家也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不過說起來,你弟弟也是命不好,偏生在這麼個人家,窮也就算了,姐姐還是個坑人錢財的騙子。”
瞧著齊心柔陰陽怪氣的模樣,蘇錦兒不由得瞟了眼一旁的辛瑤。
看來,辛瑤跟她還聊了挺多的。
然而蘇錦兒倒也不在意,畢竟她跟辛瑤的契約還在,隻要辛瑤沒說什麼,她也就不必理會。
畢竟那契約的‘含金量’不小,裏麵還有她承包辛家重修祠堂的‘大計劃’,她才不會跟錢過不去。
“心柔姐,你別胡說了,錦兒才不是什麼騙子,她是為了幫我。”
一聽她又幫蘇錦兒說起話來,齊心柔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頓時又夾槍帶棒的開口:“是是是,就她是好人!”
“且不說她那些玩意能不能真的把你變漂亮,隻要不給你毀容就不錯了。反正到最後嫁不出去的人又不是我,我才不操你的心呢!”
“回頭等我找到一個像白公子那樣,風度翩翩的好郎君的時候,你別哭就行。”
一旁的蘇錦兒倒也不惱,隻淡淡彎著唇角:“齊小姐能不能找到一個風度翩翩的郎君我不知道,不過,一定找不到像白公子那樣的就是了。”
“你!你這臭丫頭純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齊心柔雙眸一瞪,臉上不禁浮現出些許怒意。
蘇錦兒斂眸淡笑:“我哪裏敢跟齊小姐過不去,隻不過,像白先生那樣的男子,不可能會喜歡齊小姐這種愛搬弄口舌是非的姑娘罷了。”
齊心柔不覺嗤笑一聲:“嗬,他會不會喜歡我還是未可知的事,但這裏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看不上你這種粗鄙的野丫頭。”
話音才落,忽而一個好聽的男聲自不遠處傳來。
“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