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馮老大早早便等在李大嫂家門外。
蘇錦兒從屋子裏出來,瞧見柴門外的身影頓了頓目光,片刻後緩緩開口:“進來坐吧。”
馮老大似是沒想到蘇錦兒會這般友善,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不了不了,我在這等著就行。”
見狀,蘇錦兒放下手裏的木盆,上前開了柴門:“讓人瞧見還以為是我不讓您進門呢。”
聽罷,馮老大尷尬的扯了扯唇角,似是無措般點點頭走了進去。
孫婆子領著王氏磨磨蹭蹭的從家裏出來時,天色已然大亮。
老遠瞧見李大嫂家院外停著一輛馬車,孫婆子不屑的白了一眼,嘴裏嘟囔了一句:“臭顯擺什麼。”
待近前來到院外,隻見馮老大正在這幫忙劈柴,孫婆子心裏頓時又不爽了起來。
馮老大抬眸正瞧見孫婆子那張陰沉的臉,眸子裏隱約閃過幾分心虛,隨即轉頭往屋子裏喊了一聲:“錦娘,咱們走吧。”
待蘇錦兒和小桑從屋子裏出來時,正瞧見院外一臉不滿的孫婆子。
蘇錦兒側目看向馮老大,隨即彎眸笑笑:“今天多謝姨父幫忙,辛苦您了。”
馮老大下意識瞟了眼院外的孫婆子,一時隻覺涼風拂過,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沒,沒事,咱們走吧。”說著,他放下手裏的斧頭,胡亂的放下衣袖,便往外走去。
蘇錦兒瞧得出,馮老大本不是個壞人,隻是礙於丈母娘和妻子的壓迫,許多事才不得不從。
如今張家一再拉馮張氏來出頭,不過是因為馮張氏身後有馮家這班兄弟撐腰。
雖然之前發生的事,讓她對馮家兄弟多有敵意,但若是能轉變他們的想法,不願再幫孫婆子胡作非為,對她和張氏來說必是有大好處的。
“錦娘。”張氏的聲音忽而從身後響起,將蘇錦兒拉回了神。
瞧著她眉目間似是帶著幾分擔憂,蘇錦兒彎起唇角,露出一個似是安慰的笑容,隨即上前去扶張氏。
馮老大一出門便對上孫婆子那副要殺人般的神情,不由得低下頭去。
下一刻便聽得孫婆子的斥責聲響起:“在家幹活沒這麼勤快,跑人家來現!你是誰女婿!”
“娘,您別生氣,姐夫也隻是想讓錦娘到衙門幫忙說說好話,對吧姐夫?”
聽得王氏的話,馮老大微微一愣,隨即瞧見她遞來的眼神,頓時會意。
“啊對,娘,我就是這麼想的。”
孫婆子側目白了王氏一眼,卻沒有多說些什麼。
不多時,便見蘇錦兒和張氏等人走了出來。
待將張氏扶上馬車,蘇錦兒回頭看向孫婆子三人:“馬車有點小,坐不下這麼多人,就有勞你們步行了。”
一聽她如此說,孫婆子頓時皺起眉頭,眼睛也不由得瞪了起來:“你說什麼?!我是你祖宗,你竟然讓我跟著車走?!”
蘇錦兒淡淡揚起唇角,語氣仍舊平和:“不願意也沒關係,那我們就不去了吧。”
聞言,馮老大連忙上前一步:“別別別,娘,您看,那二十兩銀子您都不要了,要是救不出老二,咱不是虧了嗎?”
孫婆子狠狠的剜了一眼麵前的馮老大,憤憤道:“虧了也是你幹的好事!這銀子你出!還不上我就去找馮老頭!我不去了!你愛去自己去!”
說罷,孫婆子便要轉身離開,卻又聽得蘇錦兒開口:“既然外祖母不方便,那便等方便的時候我們再去吧。”
見狀,馮老大連忙將孫婆子拉住:“娘,別啊,咱們都出來了,您要是嫌累我背您。”
說著,他連忙背過身彎下腰去。
“娘,您這回要是把姐夫的弟弟給救出來,往後他們一定會記著您的情的,回頭家裏有什麼事,咱們也放心去麻煩人家啊。”
王氏在孫婆子耳邊低聲勸了一句,聽罷,孫婆子微微頓了頓眸子,思量片刻,隨即不悅的踢了馮老大一腳。
“用不著,起開!”
說罷,便兀自往前走去。
蘇錦兒淡淡掃了一眼,便同小桑一並上了馬車,一路往衙門趕去。
……
清河縣衙
一行人來到衙門外,蘇錦兒下了馬車便瞧見村長和鐵牛已然等在此處。
“鐵牛哥,村長爺爺,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蘇錦兒一邊說著一邊將張氏扶下馬車,不多時,便聽得孫婆子抱怨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連個轎子都不知道準備,你把我這個丈母娘放在心上了嗎!這麼老遠的路讓我自己走,你是嫌我活的太長了是不是!一個比一個沒良心!”
張氏瞧著此景眉目間不禁多了幾分憂慮與忐忑,下意識握緊蘇錦兒的手。
蘇錦兒斂眸看了一眼,隨即回握住張氏,又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似是以做安慰。
待孫婆子走到近前瞧見村長,腳下的步子頓時停了下來,心裏也隱隱泛起些許不安。
不就是放個人嗎?這成老頭來幹什麼?
下一刻,她忽而又將視線轉到張氏身上,這才感覺出不對勁。
“老成頭,你來幹什麼?”
瞧著孫婆子眼睛裏的警覺,蘇錦兒回身看去,淡淡開口道:“是我請村長爺爺來的,既然要辦事,那就把咱們的事也一起解決了。”
聽罷,孫婆子覺出自己被騙,滿是褶皺的臉上霎時露出猙獰的怒意。
“好啊,你個小賤種敢算計我!”
麵對孫婆子的咒罵,蘇錦兒並沒有理睬,扶著張氏便要往衙門裏走:“既然都已經到這了,先進去再說吧。”
見狀,孫婆子連忙後退兩步:“呸!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說著,轉身便要離開。
“想走就走吧,等一會放出了馮二叔,我會帶著周大人去一趟張家,到時候左鄰右舍都會來看熱鬧,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
孫婆子停住腳步,一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索性便用起老招數,在大街上哭鬧起來。
“你這是要逼死我啊!張秋蘭你不孝啊!你就這麼對待你的老娘,你不得好死啊!”
張氏回頭看去,不由得皺起眉頭,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