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又囑咐了幾句，便帶著小玉娘出了門去。
蘇錦兒收回目光，臉上的笑容忽而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挫骨的痛感。
她卷起褲腿，見腳踝已然腫的紫紅，連著蔓延到半個小腿，而肩上的傷許是上過藥的關係，隻有些隱隱作痛。
小桑瞟了一眼，隨即倒了杯水遞到她麵前。
“謝謝。”蘇錦兒扯了扯微白的唇瓣，接過一飲而盡，繼而困倦感便漸漸襲來。
……
另一邊，張氏帶著小玉娘出門後便直奔清河城而去。
一進城，才轉過兩條街，小玉娘就目不轉睛的看著小攤上的糖人，口水仿佛都快要流了出來。
見狀，張氏便上前買了一根。
正此時，街對麵的賭坊中，一個身材削瘦的男人正被人從裏麵扔了出來，吵鬧聲頓時蔓延在街頭巷尾。
“沒錢就趕緊滾！敢在這撒潑耍無賴，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聲音落罷，管事便帶著打手又進了賭坊。
男人從地上爬起，捂著胸口揉了揉，重重的啐了一聲，眸子裏滿是不甘：“呸！狗眼看人低！等大爺發財了要你好看！”
他收回目光，神情中滿是不屑，隨即抬眼四處掃了一眼，正將目光落在街對麵的一對母女身上。
瞧著那婦人手中紮眼的包袱，男人伸手摸了摸鼻上的黑痣，忽而眸光一亮，似是閃過幾分壞意，隨即快步跟了上去。
張氏帶著小玉娘轉過街角，正巧看見一間藥鋪，想著就在眼前，張氏也便沒有急著先去錢莊，而是牽著小玉娘走了進去。
“這位夫人，您是看病還是抓藥？”
見小夥計上前來迎，張氏忙開口回道：“我想買些消腫祛瘀的藥膏。”
“好嘞，您這邊請，我給您拿。”
來到櫃台前，張氏抬眸環視了一周，猶豫片刻這才低聲開口問道：“夥計，我想問一下，你們這收藥材嗎？”
聞言，小夥計一邊拿著藥一邊回頭打量了眼張氏：“收啊，您問這個做什麼？”
聽罷，張氏忙又接話：“你們這邊收鹿茸、蛇膽這些的，是什麼價格啊？”
見麵前的婦人出口便是如此高等的藥材，小夥計不禁愣了愣，看著張氏的眼神裏又浮現出幾分將信將疑，卻還是答道：“這個，我得給你問問我們掌櫃的。”
“哎！”
瞧著張氏一口應下，小夥計便也猶猶豫豫的進了後堂。
不多時，便見一個中年男人從裏麵走了出來，他上下打量了張氏，麵帶疑惑的問道：“聽說這位夫人有藥材要賣，不知可帶來了？”
聽罷，張氏不禁搖了搖頭：“沒……我就是來問問。”
“我們沒看見東西，也沒法給您開價，您看什麼時候有空，把東西拿來我們看看，到時候咱們再談錢不遲。”
聽得掌櫃如此說，張氏也便沒有再追問，隻結了錢將藥裝好，便出了門去。
張氏又轉過幾條街，在另一家藥鋪也是得到同樣的回答，見也沒個結果，她便想著先去錢莊，回來再到木匠鋪去瞧瞧。
想著走小路會近一些，張氏便帶著小玉娘準備從小巷裏穿過去，然而才進巷子還沒走多遠，她便察覺身後似乎有人跟著自己。
張氏心中害怕，慌亂中牽著小玉娘便走進了死胡同裏，一回頭，正對上男人惡狠狠的眼神。
“把錢交出來！”
瞧著他手裏明晃晃的刀子，張氏連忙將小玉娘護在身後，緊張的回道：“大哥……我真的沒錢，你放過我們吧……”
見她將手上的包袱往身後藏，男人衝上去便將刀架在了張氏的脖子上，伸手就去奪包袱。
張氏心中雖怕，可這裏是她們全部的家當，若是沒了，這些日子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想到這，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隻緊緊攥著不肯撒手：“大哥，這是我們一家的救命錢！我求求你了，還給我吧！”
可男人哪裏管這些，一腳便將張氏踹倒在地，抱著包袱便逃離了現場。
“娘！”小玉娘急切的喚著張氏，擔憂的神色中透著濃濃的恐懼。
張氏捂著肋骨，隻覺腹腔生疼，忽而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隨即兩眼一黑暈死過去。
……
李大嫂家
直到黃昏蘇錦兒才悠悠轉醒，她撐著坐起身，似是覺得腳踝處沒有先前那麼疼了，不禁瞧了一眼，隻見淤腫已然褪了大半。
不過是睡了一覺，竟好的這麼快？
蘇錦兒思量片刻，隨即回過神喚了兩聲：“娘，娘？”
可屋裏院外一樣安靜，張氏似乎還沒有回來。
眼看著外頭太陽就要下山了，應該差不多回來了才是。
她起身，小心翼翼的扶著桌椅和牆壁往外走去，來到門口，正瞧見小桑坐在院子裏發呆。
正此時，院外忽而傳來一陣急切的女聲：“錦娘，你娘出事兒了！”
聞言，蘇錦兒霎時投去目光，隻見李大嫂身後跟著一個男孩子，兩人慌裏慌張的跑了進來。
“我外甥說看見你娘被人抬進官府了！好像是遇上劫道的，傷的可重了！”
李大嫂話音還沒落，蘇錦兒心頭一緊，也顧不得許多，連忙一瘸一拐的往外跑去。
見狀，李大嫂也快步跟了上去：“哎？等等我！”
小桑頓了頓目光，眸子裏似是閃過幾分思慮，隨即也大步出了門。
若說此刻張氏和錢哪一個更重要，蘇錦兒一時也說不清。
一邊是血肉至親，一邊是她辛苦賺下的血汗錢，哪一個她都看重。
隻不過，錢沒了可以再賺，若是張氏真的出了什麼事，她倒還好說，隻可憐玉娘這麼小就要承受失去雙親之痛，與她而言，也許會是一生的陰影。
這種滋味她是嚐過的……
蘇錦兒思量著，不覺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來到城裏已是暮色四合，衙差聽說她是來認人的，便也沒有多做為難，直接就將蘇錦兒領了進去。
此時的張氏已然轉醒，隻是臉色有些發白，看上去甚是虛弱。
“我們捕頭已經問完話了，你可以帶她走了。”
聽得衙差的話，蘇錦兒連忙向他俯首行了個禮：“謝謝差大哥。”隨即便要扶著張氏離開。
然而還沒待出門，幾人便又被那衙差攔住。
“哎？就這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