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掌櫃這麼看得起我，實在是讓我有些受寵若驚。隻不過我那兒連個小作坊也算不上，又沒什麼人手，平常也隻是用來打發一下時間。”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我們可以簽一個自由合約。”
吳掌櫃抬眸瞟了眼蘇錦兒，見她神情中帶著幾分歉意和誠懇，便也沒做他想。
“自由合約？”
“如果有一天我因為個人原因而終止合作，前七日所有的收益都歸您，我一文錢都不要。至於究竟合作到什麼時候，我覺得我們沒有必要規定的太死。”
聽罷，吳掌櫃緩緩放下手中的筆，神情中多了幾分思量，隨即斂眸勾了勾唇角：“你倒是會講條件。”
“既然如此，我也有一個條件。你說的我都可以答應，但是從明天起，你的點心要拿到我店裏來做。”
“而且每天的數量，要之前的兩倍。”
蘇錦兒目光微微一頓，唇角邊隱約揚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還以為他會反對，卻沒想到，這人才真是個老狐狸。
這分明是想要她點心的配方。
然而蘇錦兒卻也沒有反對，隻彎眸笑笑：“沒問題。”
見她應的痛快，吳掌櫃眉梢眼角頓時浮現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而後笑盈盈的又提筆將契約寫好。
薑自然是老的辣，這丫頭想跟他耍心眼，還早個三十年。
吳掌櫃又滿意的從頭看了一遍，才將契約交給蘇錦兒。
“都需要什麼材料，我讓廚房先備好。”
蘇錦兒仔細瞧了一遍契約，一邊收好一邊淡笑回道：“糯米粉，雞蛋，白糖。”
“還有棗泥，紅綠豆沙，既然怎麼都要準備，讓我稍稍偷個懶應該不算過分吧？”
“好。”
吳掌櫃也應的爽快，隨即目送著蘇錦兒收好銀錢，出了門去。
對蘇錦兒來說，今天的契約倒是簽的很賺。
按照先前的條件，所有材料都是她來出，兩成隻相當於賺了個本錢。
但從明天起，所有材料都由茶樓出，她隻需要動動手，就能淨賺兩成，倒也算不得太虧。
雖然這老狐狸是想套她的配方，但他未免想的也太簡單了些。
蘇錦兒揚了揚唇角，下樓時掃了眼堂中的茶價牌，轉而又瞧了瞧在此喝茶的賓客，這才往後院去尋小桑。
兩人離開茶樓後，蘇錦兒在巷口停住步子，目光始終停留在茶樓街口處。
“一會有人出來你就跟上去，走過前麵的街口，你就去撞他一下，撞了就走，不要停下。”
蘇錦兒扯了扯小桑的衣袖，低聲囑咐著。
聽罷，小桑瞄了眼身邊的姑娘，卻又聽她催促的問道：“聽明白了嗎？”
“喔。”小桑不情願的應了一聲，便沒再做聲。
半晌，一位茶客從裏麵走出，蘇錦兒連忙將他推了出去：“快去。”
瞧著小桑上前，蘇錦兒用巾帕遮住臉，動身跟在後麵，不多時，便聽得街上傳來男人的驚呼聲：“哎呦！你這人怎麼走路的！”
見撞他的人匆匆離開，男人也沒多做糾纏，隻皺著眉頭甩了甩衣袖：“晦氣！”
正當他準備離開，便聽得身後傳來一個甜甜的女聲：“前麵那位小哥，這是你掉的銅錢吧？”
聞言，男人回頭瞧去，正見身後站著一位身著青綠衣裳的俏皮姑娘，雖臉上蒙著帕子看不清模樣，可那雙明亮的眸子裏燦若星辰，一眼瞧去便讓人難以忘卻。
男人微微一愣，腦海裏不禁對帕子下麵的容顏浮想聯翩，這時卻又聽那女孩子喚了一聲：“小哥？”
男人忽而回過神，連忙伸出手俯身道謝：“多謝姑娘。”
蘇錦兒將銅錢放在他掌心，彎眸笑笑：“不客氣。”
“對了，你知道馨翠坊怎麼走嗎？”
“前麵就是了，姑娘要去喝茶？”男人試探著問了一句。
蘇錦兒微微搖了搖頭：“聽說馨翠坊最近出了新的糕點，味道很好。我妹妹病了，她最喜歡吃點心，所以，我想買一些帶回去。”
聽罷，男人語氣中不禁多了幾分惋惜：“那姑娘可就來晚了，早就賣完了。你要是想買啊，那得趁茶樓剛開門的時候來。”
話音才落，男人便見麵前的姑娘眸光黯淡了幾分。
“這樣嗎……那敢問小哥，那點心要多少錢啊？”
“呦，那可貴了，一百文一個。”
蘇錦兒眉頭微皺，目光頓了頓，似是思量著什麼，隨即向麵前的男人匆匆致謝便抬步離開。
這吳扒皮果然夠黑的，一天至少淨賺二兩銀子，五天就是十兩。
她隻要兩成，不過是一天的盈利，這都要扣一半再給她。
蘇錦兒深深吸了口氣，將心裏那股不忿壓了下去，還不待回神，便見麵前有人遞來半包油滾丸子。
蘇錦兒抬眸看去，隻見小桑正津津有味的吃著，不禁歎了口氣。
“趁著還吃得起，多吃點也好，反正再這麼下去啊，早晚有一天我們要被人坑的連西北風都喝不起了。”
說罷，她拿起一個丸子丟進嘴裏，抬步便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少年側目瞄了眼一旁的茶樓，繼而也跟了上去。
回到家後，蘇錦兒眉間隱約掛著幾分沉色。
瞧著她神色不好，張氏也不禁有些擔憂，可試探性的問了一嘴，蘇錦兒也沒有回答，隻帶著工具往後山去幹活。
見狀，張氏也便沒有再多問。
整整半日，直到太陽快落山，蘇錦兒才大汗淋漓的放下鐵鍬，直起身子長長呼了口氣。
從前遇到什麼愁事，她就喜歡悶頭幹上一天半天的累活，也算是一種發泄方式。
不管怎麼說，現在還能站在這裏呼吸新鮮空氣，已經是老天對她最大的仁慈了，隻要有心有手，早晚有一天會脫離這樣的苦日子的。
瞧著天邊一片殘紅，她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心情頓時覺得舒暢了許多。
她回過神，聽得身後傳來有一下沒一下的挖土聲，不禁揚唇看去，果然見小桑坐在土坑邊上正在偷懶。
倒也難為他能這麼聽自己的話，哪怕不願幹活，還是會拿著鏟子做做樣子。
“有沒有人想吃小肉餅啊？”
一聽到肉字，小桑頓時來了精神，方才萎靡不振的模樣霎時間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手裏的鏟子忽然就有幹勁起來。
見狀，蘇錦兒不禁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