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李吏被塞進馬車裏，看著和自己不到一臂的李慕嚇得直往後縮，無奈身上都是傷口，根本就挪不動，反而弄的在車廂裏都是血。
看著蹭在周圍的血跡，李慕的眉頭微微一縮，邊上的單尤就趕緊踹了他一腳，正好在心口窩上，疼得他差點閉氣。
緩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已經是渾身冷汗，疼的顫抖。
李慕看著李吏和自己一樣的桃花眼，又想到之前他用這雙眼睛猥瑣的看崔堇娘就覺得膈應，掏出一把匕首給單尤。
“把他的眼珠子挖了，送到小院裏好好拷問，隻要是對李家不利的都給我問出來，要是敢不招，就一寸寸把他的腿骨打斷，再每日剜他身上的肉……”
還好最近跟著吳十四，李慕學了不少折磨人的法子，若是以前他更傾向於一刀抹脖子，可自從經曆了一場生死，心裏那條道德線就變得越發薄弱。
憑什麼那些害自己的人可以逍遙快活，憑什麼自己變成殘廢還要燃燒壽命來支撐這副身體……
他就是要讓所有的仇人都生不如死，才能慰藉死去的那些家人。
要說也是李吏自己該死，不僅自投羅網還敢肖想自家夫人，李慕當然不惜提前施行計劃，把那個假冒的八百裏加急的送過來。
馬車晃晃蕩蕩的到了家門口，李慕就先下車被護衛推進去，而在關馬車門那一刻，李吏終於認出這就是之前絕色美人的家門口。
原來，原來他們竟然是一家，怪不得碰到都這麼晦氣。
馬車門慢慢關上，就和李吏的生機一樣的斷絕，李慕似乎有感應回頭看了一眼，用唇語說了三個字。
“去死吧！”
而後馬車離去，李慕進到院子裏，直到看著熟悉的環境，他那滿身的寒霜才慢慢散去。
等崔堇娘他們回來時，就又恢複成那個越發“溫婉賢惠”的夫郎。
“怎麼輪椅上有血，你受傷了？”
每次食肆打烊都快要子時，回來的時候大家身心疲憊，可是李慕卻仍舊煮好了宵夜等著她回來。
看著滿院的明亮和屋子裏的燭火，才能的心也變得暖暖的。
“沒事，就是今日打死了隻老鼠，”李慕眉眼溫和，好似什麼不關緊要的事情“我今年給你煮了百合粥，清淡香甜，正好給你解解廚房的油膩。”
其他人餓了直接開吃就行，隻有崔堇娘一直在後廚忙碌，幾乎沒停，再香的吃食聞多了做多了也會覺得而惡心。
所以一般崔堇娘在食肆都不怎麼吃東西，大家在這幾天吃的胖乎乎，隻有她看著就瘦了。
李慕知道她不喜歡麻煩別人，就想忍著，可是他卻不舍得，總是學一些清淡開胃的給她吃。
“其實你不用等我們的，你的餘毒還沒清，不能太操勞，這麼晚何苦呢。”
崔堇娘看著此時的李慕，看著小爐上煨著的砂鍋，裏麵的米香彌漫開來，溫暖的包裹著她的心。
明明是怨他的，明明想著要和李慕劃清界限甚至這輩子都不再見。
可每次，他總是能恰到好處的觸動她的心；在她下定決心的時候又一頭撞破壁壘，讓她鬆動。
崔堇娘重生後，特別討厭優柔寡斷，可現在要斷不斷地就很讓她懊惱。
攪和著碗裏的散發著百合清香的白粥，就如同此刻她的心。
李慕坐在床榻上，將兩個孩子安頓好，轉頭看她心不在焉的撥弄勺子，以為是嫌燙就接過碗。
“你累了一天，胳膊都酸了，確實是我的疏忽，”李慕一邊說一邊吹粥，“我來喂你。”
微白的嘴唇輕輕的嘟著，讓崔堇娘想起往日他們耳鬢廝磨時那溫軟的觸感。
胸口發燙，甚至不敢去直視他，直到那清甜的百合粥喂進嘴裏，舒緩了她緊張的腸胃還有她加快的心跳。
心裏想著事情，崔堇娘的表情就有些呆呆的，李慕看她難得收起一身的精明和尖刺，眼神渙散的和剛睡醒的女兒如出一轍。
這麼可愛的表情，讓李慕忍不住在她的臉上捏了捏，柔軟光滑像是剝了殼的雞蛋。
崔堇娘感受到他手指的溫度，回過神來，清亮的雙眸帶著一絲疑惑看著他，似乎在問為什麼要摸她臉。
“咳，沾上飯粒了，”李慕趕緊找借口把剩下的也喂光，還想盛的時候崔堇娘搖搖頭，她不想吃了，想睡覺“浴房裏我給你備了熱水，一會去洗洗。
洗完回來我再給你推拿一下，上次你直接把我趕走了，我都沒機會展示新學的手藝。”
兩人難得氣氛這麼好，李慕倒是會順杆爬，語氣委屈的控訴崔堇娘對他的冷血無情。
也許是她太累了，也許是今晚的夜色好，也許是他的粥確實好吃，崔堇娘竟然沒有生氣，隻是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抱著換洗的衣服離開。
“呼，還好還好，她沒生氣，不然真怕把我趕出去。”
李慕直到才能消失，才驚險的拍拍胸口，剛才也是腦抽，怎麼能在這麼好的氣氛下說那麼掃興的話，他應該繼續裝可憐，然後博取夫人的同情的。
《哄女十八式》裏說過來著，怎麼就忘了呢，得趁著女子對自己心動的時候牽動她逐漸鬆動的感情。
不過看著現在妻子已經心軟，今晚能喂飯，明天就能拉小手，後天就能親小嘴……
這麼想著，李慕開心的不行，給自己打氣一定能等待妻子原諒他的那一天。
《哄女十八式》說過，烈女怕纏郎，他就要像一隻藤蔓似的，把自家妻子給緊緊纏住，無論什麼府尹，郎君的，都滾遠點。
此刻的李慕一會傻笑一會呲牙咧嘴的，哪裏看得出白日裏把人給弄殘，說話間就取一人性命。
正傻樂呢，單尤看準崔堇娘沒在房間，就走進來，把李慕交代要摳的眼珠放在錦盒裏，順便將今日逼出來的東西給他看看。
李吏拐杖頑劣，殺人放火的事情沒少幹，可卻是個慫包，加上已經受了非人的折磨，隻希望能早點死，什麼都說了出來。
“把這些都拿去調查，若是屬實就來回報，”李慕瞟了一眼那裝眼珠子的錦盒“據說李家的大娘子喜歡吃魚眼明目，這一對招子可是她親生兒子的，藥效更佳。”
李吏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沒少給他母親添亂，正好臨死時還能把這一對眼珠子還給她也是盡孝了。
單尤是最早跟著李慕的，也知道他的血海深仇，無論如何都不會覺得他做的過分。
“你們這是有事談？”
突然，崔堇娘披散著長發走進來，嚇得單尤一哆嗦，手裏的錦盒骨碌碌的就掉到地上裂開一個小縫。
從李慕的角度看來，帶著血絲的眼珠子已經要滾出來了，而崔堇娘也好奇的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