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晉州城中。
一間米鋪門前,一個衣著精致的小孩蹲在門口,雙手撐著肉嘟嘟的小臉,一雙大眼睛眨著明亮的光,好奇地看著四周。
幾個五六歲的孩子拿著糖人從他麵前呼啦啦地跑過去,那小孩眼睛一亮,邁著小短腿跟了上去。
米鋪之內,蘇白正跟掌櫃的對賬,方才抬眼還看見小北辰坐在門前,這會又看過去,竟然不見了蹤影。
蘇白臉色一變,急忙跑了出去,在街道上來回巡視,都沒有看見那個小人兒。
“蘇公子……”
米鋪的掌櫃連忙帶著店裏的夥計跑出來。
蘇白陰沉著臉,“快派人去找!”
小北辰此時站在畫糖人的攤子麵前,眼巴巴地盯著那一個個模樣精巧又散發著甜膩味的糖人。
小小的他甚至沒有攤子高,被旁人的大人一擋,剛剛路過的蘇白,更是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畫糖人的是個老爺爺,看見小北辰在他攤子前站了許久了,笑嗬嗬問道:“小朋友,你爹娘呢?”
小北辰咬著手指,聲音稚嫩而清澈。
“在皇宮呢……”
那老爺爺愣了一下,皇宮?
見他衣著不凡,模樣生得又十分討喜,想來也是富人家的孩子,老爺爺隨手畫了一隻小兔子,臉含笑意地遞給他,沒想到他卻沒有接,反而笨拙地翻著自己的小包包,從裏麵掏出了一顆寶石。
“老爺爺……給。”
那老人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顆寶石,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自然認得那可是顆貨真價實的紅寶石,沒想到這小孩竟然這麼隨隨便便就給他了。
直接將那寶石塞到了老爺爺手中,小北辰拿著那隻小兔子,滿心歡喜地往回走。
旁邊兩名男子在看見那寶石的時候眼睛一亮,相視一眼,連忙跟上了小北辰。
“小朋友,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啊?”
一名男子攔在了小北辰麵前,另一人站在他身後,警惕地看著四周。
小北辰艱難地仰著頭看著他,咬了一口糖人,嘴角都沾上了糖渣。
那雙明亮而透著冷冽的光的眼眸,讓那名男子怔了一下,心裏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
旁邊已經有不少人在看他們了,那兩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小北辰抱了起來,扭頭就跑。
一把劍橫在了他們麵前,隻聽一道冰冷的聲音道:“放開他。”
那兩人臉色一變,見麵前的人是名女子,隨即硬著脖子喝道:“你少管閑事!”
錦書微微偏眸,對上小北辰那張熟悉的臉時,也是愣了一下。
趁著這空當,那兩人便迅速鑽入人群中,朝著另一個方向跑了。
錦書瞥了一眼一旁的凳子,抬腳一踢,直接砸中了其中一名男子的後背,另一人還抱著小北辰,見自己的同伴摔了,也顧不上他,撒開腿就跑了。
一抹身影快速躍了過去,落在他麵前,手裏劍正好抵著他的脖子。
旁邊的人都被這動靜嚇得四散而開。
“我說了,放開他。”
“女俠……女俠饒命……”
那名男子哆哆嗦嗦地將小北辰放了,唯恐那劍抖一下,就要了他的小命。
小北辰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在被那名男子放下來後,手在他身上抹了一下,又小跑過去,躲在了錦書身後。
錦書收回了劍,那名男子正準備跑,突然渾身奇癢無比,難受地躺在地上打滾,他的同伴見狀,嚇得腳底抹油溜了。
錦書眉角一挑,低頭看著身旁的小不點。
“你幹的?”
方才差點就被拐了,小北辰此刻仍然淡定無比,拿著他的糖人不撒手。
“他壞……”
錦書蹲下身,仔細地端詳著他的臉。
“你爹娘是誰?”
三歲的小北辰,模樣著實像極了墨珩。
可是錦書又不太敢相信,青離她會放任自己的兒子跑到這晉州城來?
小北辰眨眨眼,奶聲奶氣道:“我認識你。”
錦書愣了一下,又聽他說道:“舅舅的房裏有你的畫像。”
舅舅?
錦書頓時更迷糊了。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正想抱著他去找他的家人,眼前的小人兒突然被人搶了過去。
錦書臉色一沉,手裏的劍蓄勢待發,卻在看見一臉焦急的蘇白的時候,愣在了原地。
“小北你沒事吧?”蘇白緊張地盯著他,翻看著他身上有沒有受傷。
小北辰眼睛亮了一下,拿著自己沾滿了糖渣的臉就蹭了過去。
“舅舅!”
蘇白一顆緊懸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隨即又有些生氣地拍拍他的屁股,佯怒道:“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亂跑,為什麼不聽話?”
小北辰委屈道:“我餓了。”
蘇白瞧著他的模樣,既是心疼既是好笑。
明明知道他在演戲,可是蘇白還是沒辦法硬下心來教訓他。
細心地幫他擦去臉上的糖渣,蘇白柔聲道:“以後不許這樣了,你要是丟了,你讓舅舅怎麼跟你爹娘交代?”
小北辰哼哼一聲,撅著小屁股,不滿道:“我爹巴不得我丟了呢。”
蘇白頓時哭笑不得。
“舅舅,方才是舅母救了我。”
小肉手一指,蘇白一抬眸,也看到了對麵一臉錯愕的錦書。
方才他隻顧著小北辰了,而沒有注意到錦書,這會四目相對,兩人同樣十分意外。
“你怎麼在這裏?”
錦書看看蘇白,又看看小北辰。
所以這個小孩,真的是青離的兒子?
這樣算來,好像確實也有這麼大了。
“明月閣有些事需要處理,所以……隻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你。”
小北辰拽著蘇白的衣袖,眨巴大眼睛問道:“舅舅舅母,不住在一起嗎?”
蘇白臉色有些不自然,嗬斥了一句:“你胡說什麼?”
“誒?”小北辰仰著肉呼呼的臉,“不是麼?舅舅房間裏好多舅母的畫像……”
蘇白嚇得連忙去捂他的嘴,根本不敢抬頭去看錦書。
錦書錯愕地看著蘇白,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頰也浮現一抹紅暈。
蘇白嫌棄地幫他抹去臉上的汙漬,嚇唬他道:“再胡說,我就把你丟回皇宮,讓你老子帶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