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離的後背貼著他的胸膛,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溫熱的氣息,那股冷梅香包裹著她,他的唇似無意般擦過她的耳垂。
月光傾瀉而下,兩人的身影竟異常和諧。
“墨珩能給你的,我也能給你……甚至這天下。”
他的低喃而耳畔回蕩,俯身便想在她臉上落下一吻,青離十分抵觸地偏過頭,突然低笑一聲。
“怎麼?楚太子連孕婦也下得了口?”
楚非歡背脊一僵。
“你說什麼?”
青離挺了挺自己的小腹,因身上穿著寬鬆的中衣,並不是很明顯。
“看見沒?肚子裏還揣著球呢,楚太子也不介意嗎?”
楚非歡的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抓著青離的手腕不斷收緊,疼痛讓她眉頭一皺,卻還是忍著沒有出聲。
青離得意一笑,頗有幾分挑撥離間的意味。
“誒?景熙沒告訴你麼?我還以為他已經跟你說了呢。”
楚非歡的臉色更難看了,當然,青離並沒有看到,她隻是感覺,手腕更痛了。
就在青離以為楚非歡要捏死她的時候,沒想到他竟然放手了,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青離頓時有些發懵,這算什麼反應?
青離輕輕拍著自己的小腹,管他在想什麼,要是楚非歡敢傷害她肚子裏的球,她非得跟他拚個魚死網破。
鎖好門窗,青離毫無負擔地去睡覺了。
卻不知道,楚非歡在她的院子外麵站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時分,碧竹推門出來,看見他時,他才如夢初醒般,離開了小院。
碧竹一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看楚非歡的樣子,好像昨夜就在這小院內了,昨夜他與青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隻胖乎乎的小手橫在自己麵前,睡飽了的青離神采奕奕,雙眸亮晶晶的。
“再來一碗!”
因景熙身上還有傷,所以楚非歡便讓他歇養幾日,而就在今早,他派人匆匆將他叫過去,等他來了楚非歡的書房內,卻見他剛換了一身衣裳走出來,眼下有淡淡的烏青,而且臉色也不太好。
景熙心裏隱隱不安,恭敬詢問道:“殿下急召景熙前來,可有吩咐?”
楚非歡坐在榻上,疲憊地揉著眉心。
“她懷孕的事,為何不告訴我?”
那平淡的聲音讓景熙身軀一僵,下一秒,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請殿下恕罪。”
楚非歡扯了扯嘴角,“恕罪?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
景熙抿唇不言。
這件事,他確實是故意不告訴楚非歡的。
青離現在身處天雍,可謂是四麵楚歌,隻有楚非歡能保護她,以楚非歡對她的占有欲,若是知曉青離懷著墨珩的孩子,他一怒之下,會怎麼做?
這件事瞞不過楚非歡的,但是不該由他來告訴他。
而現在,楚非歡知曉了此事,到底是他無意中發現的,還是青離主動告訴他的,景熙不得而知。
可是看著楚非歡的反應,景熙又有些吃不透他的心思。
生氣麼?
楚非歡自然是生氣的。
生氣之餘,他更多的是懊悔。
懊悔自己的猶豫與軟弱,硬生生將她推到另一個男人身邊。
如果當年,他能看清自己的心,放下對她的仇恨,那她是不是就不必遭受那些苦難?那他是不是有機會站在她身旁?
他不敢想象,在她麵前張牙舞爪的青離,到了墨珩麵前,是否也會露出女兒家的嬌態?是否也會依偎在他懷中,說著那些他想都不敢想的情話?
而現在,他們竟然連孩子都有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又是如何在他身下輾轉承歡?
楚非歡攥緊了掌心,隻要一想到這些,他就恨不得殺了墨珩!
那個男人,就是他的宿敵!
昨夜冷靜了一夜,他找了各種理由來說服自己,找了各種方法來解決問題,可他最後還是發現,每一種能讓他滿意的方法,都勢必換來青離更深的仇恨。
“墨珩知道麼?”楚非歡沙啞著聲音問道。
景熙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應該是不知,當日我帶走青離之後,也是無意間才發現她已懷著身孕,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楚非歡扯了扯嘴角,“不知……”
一個念頭突然劃過腦中,楚非歡嘴角的譏笑漸漸淡了下去。
景熙心有不安,忍不住問道:“殿下打算如何處置?”
無論是出於哪個方麵,景熙都不希望楚非歡傷害青離的孩子,她對那個孩子多麼重視,他這一路也都是看在眼裏的,明明被折騰得什麼也吃不下,可是她硬生生逼著自己吃了,發生了任何狀況,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護著小腹,這大概就是天性吧。
楚非歡抬眸看了他一眼,“我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景熙遲疑了一下,本想勸說楚非歡切勿動手,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逾越了。
在他轉身的那一瞬間,楚非歡突然叫住了他。
“景熙,不該有的心思,最好別有。”
景熙心裏一咯噔,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他到底沒有勇氣去麵對楚非歡,腳步頓了一下,背影有些慌促地走了。
他自認為,自己已經把情緒掩飾得夠好了,可是楚非歡還是一眼便能看出來。
無論是楚非歡還是墨珩,景熙知曉自己都沒有勝算,那一點點隱晦的心思,他也隻能藏在心裏,甚至他也沒有想過,要去爭取什麼。
……
河陽關內,青霄大軍整軍待發。
自從攻下了河陽關,青霄周圍的部落小國紛紛投誠,隻怕墨珩掉過頭來直接攻陷了他們的國家,有了那些小國的“上貢”,軍中糧草充足,兵力勢強,隨時都可以進一步進攻天雍。
夜笙快馬加鞭趕到了河陽關,本想去找墨珩,結果碰見了剛從營帳內走出來的風吟之。
大概是條件反射,一看見她,風吟之立馬生出了拔腿就跑的衝動。
夜笙上前攔住了他,冷聲道:“跑什麼?”
風吟之驚恐地後退幾步,確定保持了安全距離,才討好地笑道:“原來是夜堂主,天色太黑,剛才沒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