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馬車內太安靜了,顯得她吃東西的聲音太大,景熙也沒了睡意,睜開眼睛,便看見她鼓著臉頰吧唧吧唧地吃個不停。
景熙不由得失笑,回想過去她的模樣,好像大部分時候,她手邊的食物永遠都沒停過。
察覺到他在看她,青離沒好氣瞥了他一眼,道:“你還傷著,不能亂吃東西。”
“這麼能吃,你不怕你肚子裏的孩子將來跟你一樣?”
大概是到了天雍,景熙放鬆了不少,竟也有心情跟她開玩笑了。
青離拍拍自己的小肚子,有些得意道:“跟我一樣有什麼不好?又聰明又好看。”
景熙嘴角的笑意漸深,目光看著她的小腹。
一個小青離,確實也挺好的。
隻是想到這個孩子的父親,景熙臉上的笑也漸漸消失了。
是墨珩吧。
青離掀開簾子看著外麵,這河陽關看起來跟他們青霄沒什麼差別,但是比青霄顯得要蕭條多了。
也是,接連打了幾次敗仗,能好才怪呢。
青離哼哼兩聲,沒有明君,沒有強將,還想跟皇叔鬥?
青離憤憤地咬了口點心,等著他皇叔把這裏炸了吧!
“誒對了。”青離扭過頭看他,“蘇白呢?他是不是也來天雍了?”
景熙微微頷首,“等到了京城,或許你就可以見到他了。”
從河陽關要到京城,至少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
青離盯著自己的肚子,到時候,這裏的小人兒又長大了呢。
河陽關戰亂,根本不容得他們停留,故而景熙他們連夜驅車離開,盡快趕往京城。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突然傳來河陽關失守的消息。
這個消息著實震驚了不少人。
僅僅一天一夜,河陽關就失守了,青霄那邊是瘋了嗎?
河陽關的守將已經被斬落下馬,所有的士兵四處逃竄,退至河陽關後的荊南關。
而就在景熙他們剛到荊南關,便聽聞河陽關失守,而荊南關也全都被封了。
墨珩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墨銀色的盔甲,那張冷硬的俊臉透著寒冰,手中的長劍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青霄的士兵如同仰望神一般仰望著他。
墨珩鮮少親自親自帶兵出征,可是這也無法磨滅他過往的戰績,他曾是青霄的戰神,如同為這戰場而生,無論是謀略還是武藝,都令人望塵莫及。
雖然很多人奇怪為何墨珩會突然親自帶兵,但是僅用了一天一夜便收下了河陽關,怎麼能讓他們不興奮?
風吟之看著激動的青霄士兵們,悠悠歎了口氣。
若是他們知道,墨珩親自帶兵,其實隻是焦急找回媳婦,他們還會這麼激動嗎?
墨珩看似手段殘忍,但是卻極其抵觸戰爭,要不然也不會拒絕先皇的封賞,好好一個有兵權的大將軍不當,非要去當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後來也是先皇病危,才封他為攝政王,更是將青霄大部分的權利都交到他手上,才有後來的墨珩。
這次的事,說到底是天雍理虧,墨珩想捍衛青霄的尊嚴,但是卻沒有想要滅掉天雍之意,可是偏偏,也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非要動他心尖上的寶貝。
李氏遠在京城,就算她稱皇稱帝又如何?暫且讓她蹦躂著,而天雍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河陽關淪陷的消息被快馬加鞭傳到了京城,青太後當即下令,增派士兵前往荊南關支援,勢必要死守住荊南關。
楚非歡同樣收到了消息,比起青太後的慌張,他倒是十分樂見。
河陽關都失守了,為了保住荊南關,青太後勢必會增派人馬,到時候京城兵力不足,皇宮防禦鬆懈,不正好給了他們機會嗎?
楚非歡手下的人已經是摩拳擦掌,蠢蠢欲動,他們已經等了十四年了,東躲西藏,就是為了等待現在的時機。
如今士兵足、兵器足、糧草足,想要攻進皇宮,易如反掌。
但是楚非歡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楚煜在皇位做了那麼多年,天雍的百姓還有幾個記得曾經的楚澈太子?
就像是李太後,便是要逼宮造反,也要師出有名。
而他要的,是青太後母子受到萬民譴責,屆時他才可光明正大地出現,並坐在皇位。
河陽關隻是個開始,以墨珩的本事,能夠拿下的絕對不止河陽關,到時候若是荊南關也失守了,兵力不足,征兵加稅也不是沒有可能,百姓怨聲載道,楚煜還能穩坐皇位嗎?
楚非歡讓人偽裝成流寇,在天雍各處橫行,青太後一邊要管著邊關的戰事,一邊要處理京城的政事,忙得腳不沾地,那幾封上書要剿匪的折子都被她拋到腦後去了。
地方官員等不到朝廷的支援,而那些盜匪愈發猖狂,別說是百姓了,就連那些貪官們都有了怨氣。
天雍頓時亂作一團,流寇橫行,貪官肆意,流民滿腹怨氣,不得不背井離鄉。
而在這種情況下,青太後忙得焦頭爛額,楚煜仍然宿在美人膝上,不知今夕何夕。
花雪點上安神香,蓋上香爐,淡淡的香氣在屋內蔓延,楚煜躺在軟榻上,枕在花雪身上,享受著花雪給自己揉著額頭。
花雪柔聲道:“皇上昨夜可是又喝多酒了?臣妾不是與皇上說過了,酒雖然好,可也傷身,皇上倒是一點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楚煜長長一歎,“母後日日逼著朕處理國事,依朕看,不過是那些老臣無所事事,鬧出的幺蛾子罷了,這天雍強盛至斯,又何必要朕日日去盯著?”
花雪抿唇一笑,“話雖如此,可是皇上也不能不聽太後娘娘的話,太後娘娘也是為了皇上好……”
楚煜翻了個身,顯然很煩躁聽到“太後娘娘”這四個字。
花雪幽怨一歎,道:“太後娘娘命臣妾好生勸著皇上,可皇上也不聽臣妾勸告,隻怕在太後娘娘那裏,又要認為是臣妾拉著皇上荒廢政事了。”
楚煜坐起身來,臉上多了幾分急切,“這明明是朕自己不想做,母後怎麼怪罪在你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