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番勸說,周大娘才隻好收下,兩車給了周大娘家,兩車給了周大夫,給周大夫的,則是糧食與藥材。
墨珩的貼心讓青離十分開心,趁著旁人不注意,偷偷在他臉上啾了一下。
墨珩嘴角不掩笑意,卻還是一本正經道:“你是在吃本王豆腐嗎?”
青離眯著眼笑著,摟著他的脖子,“親我家夫君,能算吃豆腐嗎?”
他低低一笑,語氣仍是一如既往的嫌棄,“誰要娶你了?本王還沒鬆口呢。”
青離湊過腦袋,“不過皇叔你真的有辦法讓蘇白跟我回去嗎?”
“蘇白為什麼不肯跟你回去?”
“他放心不下周大夫……可是周大夫不肯跟他走。”
“那他為什麼不放心周大夫?”
青離想了想,“周大夫年紀大了,沒人照顧,蘇白當他像自己的長輩一樣,自然放心不下的。”
“周大夫不肯離開,他又舍不得將他一人留在這裏,那便找個人照顧著他,這樣蘇白不也能放心了嗎?”
青離眼睛一亮,“這樣蘇白就不用擔心,周大夫沒人照顧了!”
墨珩應了一聲,卷著她的頭發,這幾日沒有好好養著,發尾都有些枯燥了。
“周大夫是大夫,比起蘇白一身蠻力,他更需要的是一個藥童,雲堯已經去安排了,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
青離拍著手,樂道:“而且蘇白跟我們回去了,日後他也可以回來看他。”
墨珩戳了戳她的額頭,“平日裏那麼機靈,這會怎麼就不懂得轉彎呢?”
青離鼓著臉頰,“這不是關心則亂嘛。”
她隻想著勸說蘇白跟她走,哪裏還能想得到其他?
墨珩眸中一暗,心裏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若是將蘇白帶回皇宮,不會日後青離都要圍著他轉了吧?
可是他要是把人安排在宮外,她一定不會同意的。
墨珩微微斂眉,他是不是得想個辦法,把那家夥支開……
雲堯的動作很快,便帶回了一個少年,看著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是個孤兒,模樣還算周正,而且性子還好,墨珩安排的人青離定然是信得過的。
而周大夫聽了,倒也十分高興,他隻怕自己走了之後,這一身醫術沒人承接,日後村裏的人有個小病小痛也無處找去,他也想過在村裏找幾個弟子,但是那些孩子都沒有定性,隻想著長大了去京城裏闖蕩,根本沒想過留在這裏。他不是沒有考慮過蘇白,但是蘇白的腦子不太清楚,能分得清紅薯土豆就不錯了。
青離看著那個被周大夫拉著談心的少年,問墨珩道:“你是從哪裏找來的?”
“是個孤兒,認得些字,曾在京城裏的藥堂內當過學徒,後來被誣陷偷了東西,揚言要抓他去見官,底下的人偶然救了他,不想這會子倒是用上了。”
青離眉間不掩欣喜,偏頭卻無意間看著神色黯然的蘇白,心下便是一沉。
墨珩拍拍她的手,“交給我。”
他朝著他走過去,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蘇白朝她看了一眼,才緩緩點點頭,跟著墨珩走了出去。
青離聽不到他們二人談了些什麼,有心偷聽,可是雲堯就跟木樁子一樣站在門口,青離隻得歇了心思。
周大夫朝著她走了過來,笑道:“姑娘啊,還真的謝謝你們了,這孩子與我甚是投緣,有他照顧我,蘇白也能放心跟你們走了。”
青離有些愧疚,道:“周大夫……”
周大夫擺擺手,“我明白你的處境,我倒是沒有什麼為難,倒是蘇白,他性子單純,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照顧他,不要因為他的缺陷……”
青離立馬道:“不會的!我絕對會好好待他,不會讓他受一點傷害。”
周大夫欣慰地摸了摸胡子,“如此,我便可放心了。”
青離看著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蘇白將他當做親人,他又何嚐不是?
現在就如同他們要“搶走”他的孩子,他心裏定然也是不舍的,但是為了他的未來,他也不得不這樣做。
“周大夫,日後蘇白還是可以回來看你的。”
他倒是無所謂,說道:“隻要他好好的便好了。”
青離轉身的時候,那兩人也走了進來,墨珩表情清淡,但是蘇白,像是想通了什麼,看著青離的目光多了幾分心疼與堅定。
青離狐疑地看著他,“你跟他說什麼了?”
那傻小子怎麼這副表情?
墨珩抿唇一笑,在她耳畔低聲道:“我跟他說,你若是不跟我走,日後我欺負了你,都沒娘家人給你撐腰了。”
青離臉色一紅,隨即便是哼哼道:“什麼娘家人?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你了?”
這話,便是還了他之前的話。
墨珩眼角一挑,“這是你的說的。”
青離毫不心虛地點點頭,豪氣道:“我可是說過了,我要把你娶回家的!”
墨珩噗嗤一笑,“行!把本王要的彩禮準備好,本王隨時嫁!”
站在外麵的雲堯就想,為什麼要讓他聽見這麼傷耳的話?
他們的王爺要嫁給皇上,這能看嗎?
真不知道夜笙他們聽見的時候,會是什麼表情……
在這山村裏住了一夜,真到了離別的時候,蘇白才感受到了真正的不舍。
周大夫親自送他出村口,那佝僂的身影旁還站著一名少年,他渾濁的雙眸什麼都看不見,卻還執著地想送他離開。
除了那把短劍,蘇白什麼都沒有帶,三步一回頭,直到小山村消失在了身後,直到看不到那抹蒼老的身影,直到聞不到那一院藥香,他才抹了抹鼻子,昂首挺胸地朝前走去。
墨珩說得對,他是男子漢,他不能窩在這裏,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有自己的使命,他不能讓阿離一個女子在他麵前扛著。
他雖然傻,但是他也明白,家人,是用來保護的。
更何況是他唯一的家人……
至於周大夫,日後再回來看他便是了。
馬車停在村外,青離畢竟身份特殊,而且既已暴露了女兒身,那也不能讓人知曉她就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