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真是不巧了，莊主還未來呢，你若是有耐心等等，或許還能見到她。”
嫆娘說得模棱兩可，歐陽炎心裏雖然有些著急，卻也不得不沉住氣，耐心等著。
嫆娘淡淡掃了他一眼，垂眸那一瞬間，嘴角勾起了一抹譏嘲。
歐陽炎較十六年前，除了老了一些，其他的倒是沒變。
一樣蠢得可憐。
明眼人都知道，青月那個賤人在利用他呢，他卻偏偏心甘情願，拋棄孤雲山莊的一切，遠赴天雍，做她身邊的一條走狗。
青華與青月雖是兄妹，但也不是親兄妹，若不是實在被她氣狠了，青華也不會下狠心與她斷絕關係。
這些年來，除了七年前青華去世，歐陽炎還顧忌著兄弟情義回來了一趟，卻也是匆匆便走了。
至於已經當上天雍太後的青月，更是不用說了。
這次歐陽炎前來，又是為了何事？
楚非歡心裏輾轉幾個回合，勉強平息那股怒火，麵具之下，嘴角扯出了一抹殘忍的笑，卻是舉杯，衝著墨珩道：“之前與殿主有些誤會，今日借孤雲山莊之地，給殿主賠個不是。”
嫆娘挑眉，“哦？我還以為兩位是故交呢。”
楚非歡微微頷首，“故交談不上，隻是生意之上的事，有些牽扯，倒是不知何處惹了殿主。”
墨珩看也不看他，反倒是動手喂了青離一顆葡萄，那修長清潤的手，還有那般高貴優雅的動作，倒是讓一旁的侍女都紅了臉。
風吟之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們二人，一個喂得理所應當，一個吃得毫無負擔，完全將對麵的人當成了空氣。
饒是楚非歡再好的修養，也不免被墨珩這一手氣到了。
倒也不負傳聞，這位殿主，著實好大的架子。
楚非歡不如他那般決絕，至少在做人上，他也懂得周旋留底，就像墨珩不屑於與那些官吏往來，但是楚非歡為了商道，卻也願意分給他們幾分利益。
七絕殿絕對會是勁敵，若是可以，楚非歡不想得罪他們。
可他哪裏知道，就衝著上次他派人刺殺他們，還傷了青離，便將墨珩得罪了。
就在楚非歡臉色快崩了的時候，墨珩才緩緩開口道：“閣主好沒眼色，本殿與夫人正親熱呢，若說這些事，也不該在這場合提起。”
這下子別說是風吟之了，包括楚非歡與嫆娘，甚至是在場的人，皆是被墨珩的話驚到了。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了青離身上，方才沒有注意，這個跟在墨珩身後的女子，竟然是他的夫人？
七絕殿什麼時候有了女主人？
風吟之驚得是，這兩人什麼時候趁他不注意勾搭到一起了？
嫆娘眼皮子跳了跳，這死丫頭，下手還挺快的。
這麼多人盯著，青離倒也不慌不忙，享受著墨珩的伺候，一雙眸子笑眯眯的，像極了小狐狸。
墨珩眸色深了幾分，不免想起每一夜與她的廝磨，隻是到底沒有進行到最後一步。
他是君子？
自然不……
墨珩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極其寵愛她一般，青離卻隱約嗅到了幾分危險的氣息。
此刻墨珩看著她的目光，就像是看著養大了待宰的肥豬一樣。
楚非歡難得多了幾分興味，“哦？從前倒是沒聽說過，原來殿主已有夫人了。”
楚非歡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
像他們這樣的人，幾乎每天都是在刀口上生活，行錯一步都有可能萬劫不複，對於男女之事，也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又豈會去納家室拖後腿？
還是說，墨珩有信心能護得住青離？
七絕殿的仇家，可不比明月閣少。
墨珩嘴角含笑，其間的譏諷可是毫不掩飾。
“本殿與閣主的關係還沒有好到，娶個媳婦都要送請柬吧？”
如此狂傲的語氣，當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可是楚非歡這笑麵狐狸卻也能撐得住場麵，手中的酒杯還未放下，順勢道：“那這杯酒，便祝殿主夫妻二人，百年好合了……”
如果他們能活得到百年的話。
這句話，墨珩也聽出了其中的嘲諷，卻也舉杯回敬，聲音沉磁：“收下了。”
楚非歡本想向墨珩求和，不想反而招了一肚子火。
他的示好他視而不見，他一句違心卻讓墨珩接下了，擺明了落他的麵子。
花雪與沐芷又豈會看不出來？花雪的性子較沉穩，心裏雖見不得楚非歡受這氣，但好歹也顧忌著場麵沒有發作，更何況那可是七絕殿，明月閣現在可沒本事跟七絕殿硬碰硬的。
沐芷就不是了，這幾年她待在晉州，跟在花雪身邊也是橫慣了，楚非歡於她們來說就跟天邊的明月一般，現在有人將這明月丟進了泥潭，她如何能忍？
便聽她譏笑一聲，道：“殿主夫人從進來到現在一直未摘下麵紗，可是模樣見不得人？”
說話之間，她也不自覺地挺了挺胸脯。
若說容貌，她比不過花雪，但也不差，若說武力，看著青離那嬌弱的模樣，就不像習武的，若說心計，她這些年亦是經了不少風浪，那是那朵嬌花能比的？
如果青離知曉，沐芷將她比作了嬌花，隻怕也要忍不住笑了。
沐芷如此明顯的挑釁，花雪不由得暗暗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斂點，雖然現在孤雲山莊是錦書在掌管著的，但是這場合可由不得他們胡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楚非歡卻沒有嗬斥沐芷，反而默認了她的話。
不是他縱容手下，而是他也想看看，能被墨珩捧在手心裏的人，到底是誰。
看著墨珩這般對待青離，也不像是假的，若是控製住青離，也算是控製住墨珩的軟肋，對他來說有益無害。
楚非歡盯著青離的臉，隔著麵紗，他也隻能看見那雙明亮的眼睛，詭異的熟悉。
他記得清楚，那一日，在長長的宮街之上，小皇帝也是用這般明亮的眸子看著他。
眼前的女子，當真像極了小皇帝。
不過這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一個一國之君，一個江湖女子，如何也聯係不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