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顧及青離身上的傷,這次回京卻花了六天,到狩獵前一天的清晨,墨珩的馬車才緩緩駛進了皇城。
彼時青離正在馬車內睡得昏天暗地,墨珩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回了重華殿。
他們離京的消息封鎖得很好,隻說青離因那夜的刺殺受了驚嚇,在重華殿裏養病,而墨珩就更不必說了,他想去哪,誰敢過問?
這兩日朝政都由墨珩的親信盯著,倒也沒有什麼大事,畢竟皇家狩獵將近,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上麵盯著。
值得一提的是,李尚書的獨子李明淵因雇人刺殺景熙世子,被關進了大理寺,這件事是墨珩處理的,饒是李尚書有再大的本事,也沒有辦法從墨珩手下撈人,再者,這件事也是李明淵自己倒黴,李尚書也存了幾分讓他自己好好反省的意思,索性就讓他在大理寺待著,反正大理寺裏也有李氏的人,李明淵倒是沒受多少苦,隻是今年的狩獵,他怕是不能參加了。
子玥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生了好大的氣,接連幾日都來重華殿找青離的麻煩,卻全都被墨珩的人擋在門外。
墨珩住在這重華殿後,幾乎上下全都肅清了一遍,換上了自己的人,也不知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小皇帝。
此刻青離在重華殿內睡得跟死豬一樣,外麵的子玥又來鬧騰了。
知夏原本因為青離平安回來而心情大好,不想又看到青離受傷,接著這會子玥又來找麻煩,整個人就有點暴躁了。
“玥公主,奴婢已經說過了,皇上需要靜養,國舅爺的事皇上也做不了主,玥公主與其來找皇上,倒不如去找攝政王,或許還有機會。”
知夏能夠護著子辛平安長大,自然也不是沒用的軟包子,相反,她的外表雖然柔弱,骨子裏卻比誰都要強,此時也隻因為子玥的胡攪蠻纏,也多了幾分怒氣。
子玥一聽,當即就怒了,一巴掌就甩了過去。
“你算什麼東西!還敢來說教本公主!信不信我讓母後把你杖斃了?”
子玥叉著腰,怒氣衝衝,完全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
知夏捂著自己的臉,眸色微冷,聲音仍然恭敬,卻也不難聽出多了幾分不服氣。
“奴婢並未犯錯,太後娘娘也無權杖責奴婢,再者,奴婢是皇上的人,生死自有皇上定奪。”
大概是有墨珩撐腰,如今知夏膽子也大了,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
子玥哈笑一聲,譏諷道:“你還指望那個廢物為你做主呢?整個皇宮都是我母後的,我母後想讓誰做皇帝就讓誰做皇帝……”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別說知夏了,就是紅袖都驚呆了,想提醒子玥一下吧,卻又怕她把氣撒到自己身上。
“沒想到太後娘娘的權利這麼大呢。”
知夏正欲開口,身後卻傳來了一道慵懶的聲音,帶著初醒的沙啞,散漫之中,又透著幾分氣勢。
“寡人竟不知道,這江山原來姓李……”
子玥抬頭看去,便看見青離披著披風走了出來,像是剛睡醒的樣子,頭發還有些亂,衣裳也沒穿好,臉色也是難掩的疲憊,隻是就是這樣的她,也明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子玥憤憤地盯著她,對青離的敵視毫不掩飾。
“本公主還以為你打算在重華殿當縮頭烏龜呢!”
不管是李尚書還是李太後,似乎都打算不管李明淵的事了,他們有他們的打算,想要挫一挫李明淵的傲氣,可是子玥不懂,她隻知道大理寺那不是人待的地方,堂堂國舅爺被關進大理寺,這像話嗎?
子玥把所有的過錯都歸到了青離身上,她覺得肯定是青離像墨珩告的狀,不然墨珩好端端的怎麼就要幫景熙出氣?
同時,子玥也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青離身上,現在也隻有青離,能夠勸說得了墨珩放了李明淵。
隻是向來蠻橫慣了,子玥學不會對人低聲下氣,反而覺得她來找青離幫忙還是青離的榮幸。
畢竟她從前,可是倒貼著來巴結他們。
子玥認為,現在也該是如此。
而被罵縮頭烏龜的青離,臉上仍然是笑眯眯的。
“寡人的江山都要改姓了,寡人怎麼還能待得住?”
紅袖急急地去扯子玥的衣袖,可不能讓公主再往下說了。
子玥煩躁地甩開她的手,對著青離揚著下巴,刁蠻道:“那你就識相一點,快點去讓皇叔放了我小舅舅,我還能在母後麵前替你說幾句好話。”
子玥還天真地以為,她是從前的子辛……
青離臉上掛著笑,看向子玥身後,“皇叔你聽見了嗎?玥妹妹讓寡人來跟你求求情,為了寡人的江山,皇叔還是放了李明淵吧。”
子玥身軀一僵,扭過頭去,整個人猶如被雷劈了一樣。
墨珩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而且他身後還帶著幾位大臣,都是墨珩的親信,大概也是剛剛商量完政事。
“皇……皇叔……”子玥不複方才那樣盛氣淩人,此刻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唯唯諾諾一句話都說不利索。
墨珩身旁的一名官員突然拿起筆與冊子,認真地記錄道:“雍和七年五月初一,子玥公主口出狂言,以下犯上,褻瀆青霄江山……”
“你胡說什麼!”子玥的臉都白了,那個人是史官,可是記錄皇室言行的。
那名史官卻不理她,依舊奮筆疾書,好似能將子玥的惡言寫成一本書一樣。
子玥頓時急得跳腳,“還不快給本公主停筆!信不信本公主讓母後砍了你!”
“玥公主好大的氣勢。”墨珩聲音輕緩,似乎一點脾氣都沒有,卻讓子玥噤若寒蟬。
青離探出一個腦袋,眯著眼睛說道:“沈大人可要記清楚了。”
“你給本公主閉嘴!”不能跟墨珩放肆,她還怕子辛不成!
那位沈大人抬頭看了她們一眼,接著寫道:“雍和七年五月初一,子玥公主辱罵當今天子……”
“我……”子玥急得都要哭了,哪裏還看得見方才那趾高氣揚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