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離乖巧地任他抱著,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盯著四周,突然察覺到三樓有一道視線直逼向她,青離心中暗暗警惕,卻沒有抬頭。
不用想也知道,應該是那位神秘的閣主。
如她猜測,錦書很有可能已經走了。
“閣主到!”
三人剛落座,外麵突然響起了通報聲,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向那邊。
隻見一名男子走了進來,穿著一身寬大的白袍,沒有多餘繡紋,身上也沒有戴任何玉佩或扳指,臉上戴著那麵黑月麵具,整個人如同洗盡鉛華的白蓮,獨立於黑暗之上,卻又被黑暗包圍。
青離眯著雙眸看著他,方才便是他與錦書在交談。
隻是她如何也看不出,眼前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似有所察覺,他的視線掃了一圈,在青離他們這邊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那些官員們一看見他,都誠惶誠恐地起身,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閣主”。
他倒是隨和,聲音溫潤,像極了無害的綿羊。
“各位大人無需多禮。”
青離握著酒杯的手一緊。
不對!
方才她聽到的不是這道聲音!
要麼是他刻意變聲,要麼他不是方才屋內那人。
青離微微垂眸,費這麼大勁把這些官員都召集到一起,他沒有必要讓別人來代替自己,所以,他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青離現在越來越好奇,這個人到底是誰。
先前還跟墨珩寒暄的一名官員端起酒杯,對著楚非歡道:“承蒙閣主的照顧,下官先幹為敬。”
楚非歡對著他舉杯,“周大人客氣了。”
這些人都是晉州的官員,在晉州那也是相當於土皇帝,可是卻在楚非歡麵前如此伏低做小,能夠讓這群人這樣對待的,隻怕也不是簡單人物。
而他們之間,除了利益牽扯,青離也想不出其他。
想到這裏,青離忍不住看了墨珩一眼。
所以他也是為了這事而來。
楚非歡與那些人一陣寒暄,這才將目光落在墨珩身上。
“許大人今日可是不太舒服?”
他突然發問,宴廳內安靜了下來,那些人都看向了墨珩。
青離袖中的手一緊,她能隱隱察覺到他的試探。
他在懷疑他們了!
在桌案下,墨珩握住了她的手,臉上掛著淡笑,對著楚非歡舉杯,道:“勞閣主關心,今日來公事繁忙,確實是有些累了。”
楚非歡戴著麵具,倒也看不出什麼,而墨珩臉上同樣戴著假人皮,也看不出真實情緒。
兩個在青霄朝堂上針鋒相對的人,此刻身處這宴廳之中,卻認不出彼此。
“公事雖然重要,許大人也需要注意身體才是。”他又看向青離,似無意道:“這位姑娘好像不是度夜樓的人。”
見他提到自己,青離也沒什麼異樣,反而有些慌亂地往墨珩懷中躲了躲。
墨珩順勢摟著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是府中的小妾,倒讓各位大人看笑話了。”
旁邊的人笑道:“看來許夫人的彪悍,我們許大人也受不了了啊……”
楚非歡也不知信或不信,卻也沒有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
他這樣輕易就放過他們了,倒是讓青離更加警惕。
這家夥絕對在憋著什麼後招!
青離抬頭看著墨珩,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墨珩從進來後十分沉默,除非有人跟他說話,否則他不會主動開口。
這也符合許廣平的個性,老實木訥,卻又懼內,但行事風格卻十分狠戾。
“今日將各位大人召集到這裏,是有事相商。”
說了一會話,總算是進入了主題,就連青離都屏息凝氣,側耳傾聽。
楚非歡似乎沒有任何防備,直接道:“前幾日一批貨物被七絕殿的人劫走了,也正因為此事,其他貨物不得不暫停,不知道各位大人有何對策。”
“敢問閣主,是哪一批貨物?”
楚非歡看向墨珩,“許大人說呢?”
墨珩沉吟片刻,才道:“這件事是本官的疏忽,往日這條線上的貨物都是沒有問題的,也不知那些人是如何得知,我的人也是死傷不少。”
他如此鎮定地回答,就好像他就是該事的參與者一樣。
青離心裏卻多了幾分懷疑。
為何七絕殿也摻和了進來?
青離現在隻覺得腦子裏亂糟糟的,所有的事她都隻抓到了一個苗頭,卻沒有辦法接著探尋下去,那種似是而非的感覺十分難受。
七絕殿、度夜樓、錦書,還有那位神秘的閣主,這些人之間到底有何聯係?又與她的死有什麼關係?
“本殿也沒有怪罪許大人的意思。”楚非歡眸光深深地看著他,似乎是想透過他那張沉默的臉,看到他的心。
“隻是借著這事與各位大人提個醒,日後行事應當更加小心才是。”
那些官員連忙稱是,而楚非歡卻沒有再說什麼有用的信息。
青離暗暗咬著下唇,大概也是對之前的事有所懷疑。
從度夜樓出來,晉州城已經安靜了許多,街道上的行人也都少了,也隻有度夜樓仍在狂歡。
三人坐上了馬車,緩緩地離開。
楚非歡站在閣樓之上,目光緊鎖著那輛馬車,沉寂的眸子之中劃過一道幽涼的光。
“閣主。”花雪微微福禮。
“錦書走了?”
“是。”
楚非歡的手搭在窗戶邊沿,“那邊的人安排好了嗎?”
花雪有些遲疑,說道:“閣主,許廣平這個人確實可信,這次的事也隻是個意外,若是……”
“花雪。”楚非歡的聲音平淡如水,卻透著幾分決絕,“本殿的計劃裏,從來不允許意外。”
花雪咬著下唇稱是。
這邊的馬車上,彌漫著詭異的寂靜。
四道目光緊鎖在她身上,青離隻覺得自己就像案板上待宰的肥羊,正被他們的目光層層剝皮。
“你們……能不能別這樣看著寡人?”青離的屁股向後挪了兩步,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胸。
風吟之湊近了一些,盯著她的臉,又盯著她的胸,咂咂嘴道:“真逼真!我的易容術都做不到這麼逼真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