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昨日那個跟在楚非歡身邊的人走了過來，看著楚非歡又來小石橋，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這麼多年，他還是忘不了她。
楚非歡已經放下了碗筷，如同青離一樣，將麵與湯吃得幹幹淨淨，動作依舊那般優雅。
“何事？”語氣清冷，不帶一絲溫度。
顯然，他對他的打擾已有些不悅。
那人連忙道：“度夜樓那邊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就等主子了。”
楚非歡站起身，放了一個銅板在桌子上。
好像無論過了多少年，小石橋的清水麵永遠是一個銅板。
而無論過了多少年，他始終難以忘記，那個雪夜之中，對他伸出的手。
“走吧……”
小石橋上燈盞明滅，橋下水波蕩漾，那月牙白影緩緩遠去，一路浮光搖曳。
度夜樓臨水而建，水上閣樓，回廊曲折，無數艘畫舫在湖麵上遊蕩著，五彩的燭燈，彩帶飛揚，絲樂聲緩緩升起，歌舞不休，笑語不止。
青離站在橋上，看著對麵那熱鬧非凡的度夜樓，心中隱隱有了主意。
今夜也不知為何，度夜樓旁聚集了很多人，人群擁擠，暗衛們也是緊跟在青離身後，唯恐跟丟了她，偏偏青離還老是往人多的地方擠，暗衛們手上還抱了不少東西，更是不方便。
也不知是誰撞了他們一下，手上的包裹掉在了地上，等暗衛甲把它撿起來的時候，再抬頭時，已經不見了青離的身影。
“公子呢？”暗衛乙連忙過來，神色有些焦急。
暗衛甲有些懊惱，“跟丟了。”
“還不快找！”
兩人頓時都有些急了，不止是因為是墨珩要他們二人保護青離，更因為青離是一國之君。
若是出了什麼事，他們擔待得起嗎？
青離躲在後頭，看著在人群中四處尋找的二人，心裏默默說了句對不起。
她也是沒有辦法，她要做的事，不能讓墨珩知道，隻能甩開他們二人了。
青離迅速離開，未免他們看到自己，特地往人多的地方去，隨著人群走動，竟不知不覺到了度夜樓外。
這間青樓，青離也是有所耳聞，隻因為每次蘇白路過的時候，總是要在門口站好一會子，怎麼拉都不拉不走。
青離想了想，還是混在人群中擠了進去，還好她身材比較嬌小，度夜樓的人倒也沒有察覺。
那兩名暗衛就這樣與青離錯過了。
青離正想著有沒有擺脫了他們二人，一股脂粉味迎麵而來，隻見一名衣著暴露的女子朝著她撲了過來。
“喲，這位小公子，麵生得很呢，第一次來？”
那名女子靠在她身上，還扯著她的手往那不可描述的地方的放，青離臉色一紅，連忙將人推開。
“我找人！”說罷，便趕緊爬向二樓。
那名女子倒也沒有多想，隻是這麼俊秀的小公子，倒還是第一次見呢。
這一路來不知道擺脫了多少貼上來的姑娘，青離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趁著那些人不注意，動作迅速地竄進一間房間裏，關上了門。
隔絕了外麵的熱鬧，青離總算是鬆了口氣。
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青離嫌棄地皺皺眉。
她向來不喜歡胭脂花粉，沾了這一身味道，感覺渾身都不舒服。
不過現在也隻能忍著了，她的時間不多，必須得趕緊離開度夜樓，想辦法找到蘇白。
青離正欲離開，想到外麵那些如狼似虎的姑娘們，還有那兩名四處尋找她的暗衛，又憂愁了。
冷不防地瞥見一旁的一套衣裳，青離眉角一挑。
與此同時，一名身材修長挺拔的男子踏進了這度夜樓中，他穿著一身墨藍色的衣袍，頗有幾分器宇軒昂之感，隻是那容貌平淡無奇，看著大概三十幾歲的樣子，雙眸倒是十分銳利沉斂，叫人猜不透他的內心。
跟在他身旁的，是一名青衫男子，相貌平平，隻是雙眸灼灼生光，盡顯風流。
這兩人，便是墨珩與風吟之。
風吟之跟在墨珩後頭，手中的扇子半掩著麵，一雙明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轉著，看著那些穿著輕紗的姑娘們，雙眸都放光了。
“以後有這樣的好差事，你可要喊上我啊。”風吟之眯著眼睛，笑意風流，壓低聲音在墨珩耳旁道。
墨珩扯了扯嘴角，“我是不是還沒有告訴你，夜笙也來了晉州。”
風吟之正對一名姑娘暗送秋波呢，冷不防地聽到了墨珩的話，如同被雷劈了一樣，愣在原地。
“你說什麼！”風吟之瞪大雙眼，扭頭就要跑，卻被墨珩拎住了衣領。
“這場戲好好演，我可以考慮考慮，讓雲堯把她支開。”
風吟之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謝謝你啊。”
把他大老遠地從京城喊過來，還以為有福利呢，沒想到竟然是災難。
沒錯！夜笙就是他的災難！
“喲，許大人！”老鴇眼尖地看見了他們，連忙迎了上來，“沒想到許大人來得這麼早，來來來，許大人快請進，花紅，還不快來伺候許大人……”
“不必了。”風吟之笑道：“大人最近公事繁忙，有些操勞，所以……你懂得。”
老鴇愣了一下，幹笑兩聲，“懂，懂，那許大人這邊請……”
老鴇親自領著他們往度夜樓後麵而去，從這裏出去，便是度夜樓外的月牙湖，穿過湖麵上的長廊，遠遠可見那湖中心的閣樓。
兩側的燈火映在他的臉上，墨珩的眸色涼了幾分。
“本王倒想知道，本王什麼時候操勞了？”
風吟之輕咳兩聲，“那不是幫你擋妹子嘛。”
墨珩冷嗤一聲，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沿著這條湖上長廊，兩人走到了湖心的閣樓，閣樓的守衛比外麵還要嚴密，門前的人許是認識許廣平的臉，立即放行，讓他們進去。
這裏比起外麵來亦是不輸熱鬧，更顯奢華高雅，四麵環樓，中間紗幔低垂，歌聲清麗，舞姿曼妙，影影綽綽，恍若人間仙境。
一名管事將兩人領上二樓，迎入上座。
墨珩拎著雙眼發直的風吟之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