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似乎許多年都沒有給宸王送新衣了，快呈上。”
“是，太後娘娘。”
趙嬤嬤答應的幹脆，拿著衣裳就走到了陳穆之的麵前。
陳穆之從容接過衣裳，眸中閃過晦暗之意。
“多謝祖母。”
陳太後很滿意陳穆之的乖順，她心裏明白，隻有陳穆之能平衡朝廷如今的情況。
“穆之，既然回京，就留下在京城任職，皇帝那邊哀家自有考慮，你不必在意。”
陳穆之默了默，他看得出來太後是在穩住自己，或許是想讓他做一把刀，懸在所有朝臣麵前的刀刃，讓人避之不及。
而太後，則是手中握刀的人，寬大的長袍下，修長的手指緊握著，陳穆之的嘴角閃過嘲弄。
皇室之中，無非是相互利用罷了，血緣親情全憑良心。
既然太後千裏傳召，便不會讓他有拒絕的機會，能在無數美人中脫穎而出，成為執掌生殺大權的皇太後，事情怎會考慮的不周全呢。
他明麵上自是沒有拒絕，隻說道，“全憑皇祖母安排。”
陳太後心情不錯，想起自己那不爭氣的宣成帝還未來壽康宮，有些不滿的皺眉。
她凝眉對身側的趙嬤嬤說道，“皇帝怎麼還沒來？數年今日陪哀家用膳，怎麼這會不來了？”
趙嬤嬤連忙回稟，“王朝總管說，蔣將軍和皇上在商議國事，不便打擾。”
陳太後的臉色緩和不少，沉聲道，“派人請皇帝來壽康宮，就說哀家有要事商量。”
趙嬤嬤領了命令，連忙下去了，陳太後賜座，讓陳穆之在一旁坐了下來，時不時的說笑，太後也會詢問起江南的事，陳穆之則是避重就輕的回答。
陳太後笑吟吟道，“你與秦王妃成婚已經三載，她如今還無所出，穆之，不如哀家做主，給你納妾如何？”
陳穆之沒打算將顧千嬌懷孕的事提前說，京城的牛鬼蛇神多，在孩子降生前，沒有絕對的安全，他是不會將消息放出去，徒增煩惱。
他立刻回絕陳太後，“孫兒與王妃情深義重，許諾過此生絕不納妾，多謝皇祖母美意，隻是孫兒覺得，男兒一諾當值千金，萬萬不可毀約。”
陳太後見他態度這般堅決，便沒有再提及此事，她並非愛勉強人。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禦膳房已經準備好了晚膳，隻是宣成帝還沒來，陳太後便讓禦膳房的人先上菜，等皇上來了再一起用膳。
在陳太後耐心用盡時，宣成帝姍姍來遲，他身後跟著王朝。
“見過母後。”
宣成帝的氣色不好，他的嘴角蒼白，眼底有些烏青，看起來虛弱無力，要麼是過度操勞，要麼就是為國事憂慮。
總之，身體十分的虛弱。
他神色淡淡的看了一眼陳穆之，心中雖不滿皇太後的安排，卻也不會當眾讓皇太後難堪。
到底是他母親，總要給點薄麵。
“平身吧。”
陳太後頓了頓，又說道，“秦王回來了，日後就留在京城，哀家如此決定，皇帝不會有異議吧？”
宣成帝抿唇不語，目光和陳穆之相對，他又想起了夢境，夢境之中，陳穆之為了得到皇位，竟是將他囚禁在深宮，就連蔣貴妃和宸王都死在了陳穆之的手中。
原本對兒子的慈愛，在夢境的預警中消失殆盡。
他越發相信，夢境中的一切，就是預示自己的結局，所以，宣成帝將陳穆之支出去，放去江南，隻想著此生不見，他也不必起殺意。
誰知，太後竟是不顧他的反對，將陳穆之給請回來了，請神容易送神難，宣成帝更是覺得陳太後糊塗。
許是宣成帝的眼神殺意太濃，陳穆之凝眉看向他，心中若有所思。
其實他並不太懂，為何宣成帝對她如此的忌憚，仿佛他犯了大事一般。
宣成帝輕咳一聲，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連忙對太後說道。
“朝廷空閑不少的差事，讓老四留下尚可，母後決定就好。”
陳太後鬆了口氣，還好宣成帝知情識趣，不然陷入僵局，反而讓秦王生了怨懟，倒是不好。
同時，太後又覺得宣成帝糊塗，秦王珠玉在前，他卻更是中意蔣家人，全然忘記養虎為患。
這時，禦膳房的婢女來上菜了，皆是宮中頂好的菜肴，十分的可口，隻是，陳穆之一點胃口都沒有，隻是過過場子。
三人各懷心思的用膳，臉上更是神色不明。
宣成帝最終同意太後的意思，順便，將棘手的問題，交給了陳穆之。
近來，稅收的事一直是他心頭的難事，已經派了好幾個大臣來解決這個問題，但最終也沒有效果。
百姓們倒是願意交稅，隻是銀兩總是不到位，朝廷的官員也有隱瞞情況不報，宣成帝派了不下三個官員，卻沒人能順利的將事情完成。
直到最後，宣成帝想到了陳穆之，他的手段向來讓朝廷的官員聞風喪膽。
況且，陳穆之在朝廷得罪的也不在少數，若是辦好此事，繼續讓他留下京城也無妨，如若不然，便尋個理由，讓他離開。
宣成帝眸中閃過冷意，他能讓陳穆之離開京城一次，同樣也能離開第二次。
“等除夕晏過了，朕有一件重要的差事交給老三，想必，你不會讓朕失望吧？”
陳穆之搖頭，“父皇有事，隻管說就是，兒臣會盡心辦事。”
宣成帝滿意的點頭。
陳太後想起宸王的事，遲遲沒有定論，於是開口詢問。
“皇帝，宸王大逆不道，竟然忤逆皇上，暗中和大臣勾結，哀家以為，此事必須嚴懲，已經過去半月，難道，你還想將此事放置？”
太後心裏明白，若是秦王犯的錯，隻怕宣成帝已經鐵麵無私，手起刀落親手解決了秦王。
有時候，人心原本就是這樣，是不能用任何事去衡量的。
宣成帝臉色微變，他哪裏不清楚，太後是在逼著他處理蔣家，處理宸王。
隻是，他的心思，誰都不能左右，尤其是已經做好的決定，輪不到任何人心中有想法。
宣成帝笑了笑，又輕描淡寫的說道。
“朕已經命人去查了岐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