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德醒了？”池雲箏問，一邊將東西整理好。
紀君卿應了一聲，走到池雲箏身後，從背後抱住她，下巴抵著她的肩膀，靜悄悄的。
池雲箏身體沒動，隻是手上將桌子收拾好，等收拾完了發現紀君卿還抱著她，略一想，便問：“累了？”
“嗯。”紀君卿低低道，“很累。”
早在他決心要向太後複仇那日，對於今日的局麵他便早有所預料。
可是當看到那麼多年輕的士兵被抬著送到治療的地方，他心裏還是很沉重。
“對了，趙明德剛才問我誰救了他，我沒有說是你。”紀君卿說。
倒不是他要冒領池雲箏的恩情，而是這件事很難說出來，他也不想給池雲箏帶來危險。
其實對於池雲箏的這個秘密，紀君卿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他絲毫沒有要問的意思，甚至主動讓池雲箏別說。
這天下是沒有藏得住的秘密的，如果不想被人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誰都別說。
他固然不會背叛池雲箏，更不會想著去傷害她，可難保隔牆有耳，所以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也會被紀君卿斬殺在搖籃中。
“他不是趙老將軍唯一的獨苗苗麼，救他是應該的。”
池雲箏還記得趙老將軍對紀君卿的幫助，她是紀君卿的妻子，這份恩情自然也銘記於心。
“不過我曾經在聞琅麵前已經消失過一次，我猜他這次極有可能知道些什麼。”池雲箏說。
她倒是不擔心聞琅泄露出去，一則憑空消失這種事情太過離奇，傳出去也沒什麼人信，二則以聞琅的性格，恐怕還怕被別人知道了來跟他爭奪，所以他是絕不可能說得。
但紀君卿聽了之後，抱著池雲箏的力道卻不由得一緊。
“他知道了？”紀君卿問。
池雲箏點點頭，“以他的頭腦，十有八九。”
紀君卿眼眸一暗，慢慢放鬆了力道。
池雲箏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但無論是因為聞琅知曉了池雲箏的秘密，還是聞琅想要搶奪池雲箏，亦或者聞琅站在太後那一方，他都不會再讓聞琅活著了。
他久久沒說話，池雲箏不免問：“怎麼了？”
紀君卿掩去眼底的殺意，語氣尋常，“無事，有些餓了，去吃飯吧。”
“好。”池雲箏跟隨紀君卿離開。
正逢戰時，二人也沒有大酒大肉置辦一桌，跟尋常士兵的夥食一樣，簡單吃了點。
在他們用過飯不久，撫雲就前來彙報，說是聞琅的大軍就在十裏之外，已經快逼近湖州了。
許是踏破徽州給了聞琅更大的自信，他都沒怎麼休息，就要帶著人直奔湖州而來。
紀君卿聽完了撫雲的彙報，進屋和池雲箏短暫擁抱一下後，便帶著人去了軍營。
朝廷軍隊和撫州軍的正式交鋒發生在當天晚上，這也是雙方的一次試探。
聞琅看見了站在城樓上的紀君卿，二人的目光遙遙相對。
很多年前先帝尚在的時候，他們還曾一起對抗過蠻族，沒想到兜兜轉轉，曾經也算是並肩同行過的人如今卻刀劍相向。
這一場試探雙方實力的仗在打了一個時辰後，以聞琅令人撤退暫時停止，但他們誰都清楚，這隻是個開頭。
在聞琅率軍到達湖州後沒有多久，遙遠的京城也給出了聖旨。
說是聖旨也不太對，畢竟如今皇帝都不在京城，頒發旨意的人是太後，她告訴天下人，皇帝被紀君卿挾持，以令諸侯，要天下共伐紀君卿這個亂臣賊子。
聽起來光明正大，不過消息傳出來沒多久，就被皇帝陛下親自辟謠了。
自消失在京城之後就沒有再露過麵的皇帝，在撫州露麵了，他真正下達了旨意，列出太後逾矩插手朝政，謀害皇室血脈，意圖帶領聞家謀反等多項罪名，而紀君卿則是他授命的大將軍，代他行清剿之事。
消息傳到紀君卿這兒來的時候，他已經和聞琅有來有回打了不下五場仗，雙方各有損失。
紀君卿有些意外皇帝這時候站出來發聲，他本以為皇帝會一直龜縮著，直到他帶兵進入京城。
不過皇帝至少沒有犯蠢，沒在這時候跟著太後一起鞭撻他，紀君卿便也沒有管，隻專心對付聞琅。
除了紀君卿和聞琅打得熱烈外，其他各地的藩王眼見國亂，也都紛紛想要分一杯羹，各自在自己的地盤上搶奪征戰。
一時間，整個大康的版圖上到處都是硝煙，什麼王侯將相真真假假全都跳了出來，甚至還有一個村的村民打著自己造的神的名義搶奪土地的。
隱隱間，如此混亂的景象竟有了幾分亂世之意，但明明就在一年前先帝去世時，大康還是公認的國力最強最富有的國家。
聞琅沒能在湖州成討到好，他並不愚蠢，眼見自己無法攻破湖州，支援的糧草兵馬都開始捉襟見肘，於是轉而攻擊其他地方的小王。
一則是滅掉這些趁亂搞事的，二則也正好收了對方的兵馬糧草。
他這麼做，紀君卿自然也這麼做，不過南地畢竟有他和撫州軍坐鎮，各處混亂起義的較為少見。
有幾個富商想要趁機搞事的，還沒有找到兵馬呢，就已經被秦懷玉按死了。
而在這種喧鬧之下，最為痛苦的無疑是普通老百姓。
戰爭需要人力，於是那些家中有男丁的，二話不說就被搶走了，最小的才十來歲，還是個小豆丁，年長的都已經五六十了，也被叫去充數。
強搶這些男丁的並非正規軍，而是那些自立為王的人，他們自以為自己能夠占據一方土地稱王稱霸享受皇帝生活，但不過轉眼的工夫，就被正規軍揍了個落花流水。
紀君卿目光掃過那些連武器都拿不動的老人和小孩兒，一張臉冷得如堅冰。
荒唐，實在太荒唐了，這個世界根本不該是這個樣子！
“加緊步伐，我們要速度攻占京城。”紀君卿對秦懷玉說。
秦懷玉點點頭，麵色同樣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