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手指摸到了弓弦上,就在他即將鬆手的時候,忽然自己身後傳來動亂。
他立即放下弓箭回頭看去,卻發現身後不知何時聚集了狼群。
狼群的眼珠在夜晚反射出綠油油的光芒,看上去和之前那些獵狗差不多,但顯而易見的,這些野狼的眼神可比獵狗要凶狠多了。
獵狗至少不會攻擊士兵,狼群可不管誰是誰,它們隻知道這裏有好多食物,足夠它們吃上一陣了。
隨著一聲‘嗷嗚’的狼嘯,狼群朝寧王的士兵發起了攻擊。
寧王臉拉得老長,嘴裏罵罵咧咧。
可看著這群野狼跟瘋子一樣撕咬他的人手,他也不禁感到一絲害怕。
作為土生土長的西北府人,寧王自然知道這荒郊野外最不缺的就是野狼鬣狗,他雖然人多,卻沒必要浪費在這些畜牲身上,他還等著底下的人給自己打江山呢。
不甘地看了眼尚且活著的紀君卿等人,寧王感到煩躁。
但忽然間他想到什麼,看了眼紀君卿他們又看了眼狼群,冷笑一聲。
“走!”
寧王忽然下令撤退,無論是他手底下的士兵還是池雲箏他們,皆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清冷的月色下,無邊的荒原上影影綽綽有東西正在朝這邊過來,等到近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黑夜中綠油油的眼睛。
怪不得寧王要撤退,原來是他們的動靜引來了狼群 。
城池是人類的地盤,野狼冒犯必死無疑,同樣的,野外是動物的地盤,人類進攻就要做好麵對危險的準備。
狼群數量不少,寧王不欲浪費兵力,反正他的目的隻是殺掉池雲箏他們,如今把他們留給野狼解決也不是件壞事。
“撤退!”
寧王一聲令下,率先帶著士兵開辟道路離開,其餘的士兵也趕緊跟上。
在狼嘯和綠眼睛的注視下,他們已經沒心思去管紀君卿等人了,隻想趕緊離開這裏。
寧王到底人多,狼群也頗為忌憚,在犧牲了十幾隻野狼後,隻能不甘心地看著他們離開。
但很快,它們靈敏的嗅覺就告訴它們這裏還有食物。
紀君卿麵無表情,仍然是先將池雲箏護在自己身後,趙文芳也被撫雲和扶風推到了池雲箏身邊,他們則稍站在紀君卿前麵。
聞家四個暗衛站在最外圍,和四周逐漸靠攏過來的狼群對峙著。
野狼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嚎叫聲,一邊朝他們靠近。
它們就像剛才的士兵一樣,從四麵八方朝幾個人圍攏過來。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寧王回頭看到這一幕,滿意地露出笑容。
“果然連天都助我。”寧王得意。
傲慢地看了眼遠處已經被狼群包圍的一行人,寧王放心地轉過身。
士兵好歹還可以溝通,這些狼可聽不進去人話,這下子紀君卿他們當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葬身狼腹可不就是沒有葬身之地麼?
池雲箏先查看了聞大的情況,毫不意外的,聞大已經死了,身體還溫熱著,卻開始逐漸變得冰涼。
她心裏悶沉沉的,隱約感覺背上仿佛壓了什麼東西,讓她連喘氣都有些喘不過來。
其實聞大他們完全可以分道揚鑣的,他們中間有無數次的機會離開,可僅僅因為一句口頭的諾言,他們用生命守護。
一隻手從聞大麵上拂過,將聞大瞪大的眼睛合上。
池雲箏微微抬頭,對上紀君卿同樣壓抑的臉。
紀君卿沒說什麼,此刻他們的危機尚未解除,說什麼都很蒼白。
他將手遞給池雲箏,讓池雲箏借力站起來。
“娘子身上還有藥對付這些狼嗎?”紀君卿問。
一直繃緊神經的扶風猛地想起來在來邙關的時候他們也曾遇到狼群,當時池雲箏手裏就有對付野狼的藥,此刻也不禁希冀地看向池雲箏。
池雲箏點點頭,“有。”
短短一個字,卻瞬間讓在場的人都安心。
池雲箏找到之前對付野狼用過的藥,剛拿到手上,正準備交給紀君卿使用,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狼嚎。
這聲狼嘯比之前的狼嘯都要渾厚,而正在包圍他們的狼群也齊刷刷停住腳步,一邊用嚎叫回複,一邊趴下了前半身。
紀君卿見多識廣,一下子就認出來這是狼群在恭迎它們的狼王。
果不其然,月色下,眾狼都趴下前半身的時候,一頭高大威猛的狼慢悠悠地走過來。
池雲箏緊張地盯著那頭走過來的狼,這頭狼比在場的任何一頭狼都要健壯,仿佛察覺到她的注視,那雙綠瑩瑩的眼睛竟直勾勾地看了過來。
池雲箏一怔,無端握緊了手裏的藥瓶。
和狼王的眼神看上去像是有智慧似的,手裏的藥能用出去嗎?
藥粉畢竟範圍有限,沾染到的狼能夠製服,而沒有沾染到的狼則可能把他們製服。
池雲箏正琢磨著要怎樣最大限度的將藥粉利用出來,畢竟這藥粉還是之前剩下的,就這麼多,必須要用好。
沒等她想清楚,紀君卿忽然說:“娘子,那狼王是不是一直在看你?”
其他人聽到這話也都看向那狼王,按理來說,這裏站著這麼多人,在動物的眼睛裏,人都是一個樣,它應該不會專門去盯著某一個。
但事實就是那狼王誰也不看,隻盯著池雲箏。
池雲箏握緊手裏的藥瓶,小聲道:“難道是我手中的藥引起了它的注意嗎?”
狗的嗅覺就很敏銳了,更別說狼,如果它是因為嗅到了對它們不利的味道而盯著池雲箏,也不是沒可能。
隻是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太可怕了,這說明這頭狼王和其他狼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池雲箏想了想,把藥瓶悄悄遞給了紀君卿,紀君卿從背後悄無聲息地接過,眼睛看著狼王。
二人的動作很小,狼王卻耳尖微動,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但出乎眾人意料的是,即便藥瓶到了紀君卿手上,狼王卻還是隻盯著池雲箏,嘴裏還發出低低的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