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雲還在越王府內審問聞琅池家父母和弟妹的下落,因而扶風便擔任起了夜晚護衛的責任。
客棧內部他都已經檢查過,未曾發現什麼可疑的人,加之聞家暗衛也住在這家客棧,內部有事的話,他們也會察覺到,扶風索性便上到了屋頂。
他本意是監察外來者,卻不想會碰巧看到寧王的軍隊。
扶風也曾經跟著紀君卿出入過軍營,當他發現那月色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既沒有發出聲響也沒有用任何火把照明的時候,便知道來者不善。
這分明是偷襲的舉動!
來不及多想,扶風第一時間來到紀君卿和池雲箏的房間通知二人。
紀君卿聽完消息,立即就從床上坐起,池雲箏也跟著起身。
“軍隊距離此地還有多遠?”紀君卿問。
扶風一個跳躍又上到了屋頂,借著皎潔的月色,清楚地發現剛才還隔得挺遠的黑壓壓的隊伍此刻又離城池近了些。
他返回到窗邊,回答說:“不到五裏地。”
紀君卿臉色凝重,在心底想了想,西北府擁有軍隊的無非便是三王,而此刻越王和寧王都在城內,難道是青王?
莫不是青王此前故意隱忍不發,等越王和寧王同時出現在他的轄地內,才發動攻擊,想要一舉將二人剿滅?
此種猜測合情合理,但紀君卿又覺得好像還差了些什麼。
不過無論來人是不是青王,可以確定的是對方絕不會是越王的人。
他曾和越王共事過,相信越王的倒戈和陳檀並不一樣,越王如今是真心站在他這一邊,如果來人是越王的軍隊,越王不可能不告訴他。
“來者不善,先準備好後手。”紀君卿說。
池雲箏迅速從床上下來,同時飛快穿好了外衣,又將放在空間免眾人懷疑的包袱迅速收拾好。
“扶風,去叫聞大他們起來。”紀君卿說。
扶風應了一聲,飛快去敲聞家暗衛的窗戶,同時也敲了趙文芳的窗。
紀君卿又對池雲箏道:“西北三王之中,隻有越王真正考慮到百姓,另外兩人對權力興趣更大,無論來人是不是青王,以我的身份,對方不大可能會輕易放過,所以最好我們今晚要躲藏住。”
池雲箏點點頭,明白紀君卿的想法,“好,你說我聽。”
紀君卿摸摸她的頭發,對她的配合感到慰貼。
“另外,我懷疑對方還有可能針對越王,所以待會兒我會讓扶風待你走,我則要去越王府一趟,將越王帶走,你不必擔心我,保護好自己最重要。”
紀君卿知道池雲箏善毒,尤其在對方不了解她,以為她沒有威脅的時候,用毒更容易逃脫。
池雲箏認可他的安排,隻對他道:“一切小心。”
紀君卿頷首,這時候聞家暗衛和趙文芳也都過來了,紀君卿簡單說了下有軍隊偷襲邙關的事,命令扶風和聞家暗衛立即帶池雲箏和趙文芳離開客棧,找一個藏身之所,沿途隻留下他們能看懂的暗號就行,等他將越王帶出來,會根據暗號找到他們。
扶風想到自己之前沒能保護好池雲箏,差點讓池雲箏出事,心中暗暗想著這次一定會好好完成任務,很快就應下。
將事情說完,他們便各自行動。
趁著此刻事情還未發生,一行人悄無聲息離開了客棧。
走在最後的一名聞家暗衛關上客棧大門的時候,守在櫃台的小二還在打瞌睡,對他們的離開毫無知覺。
腦袋又一次差點兒垂到桌上,小二擦了擦流下來的口水,迷蒙著眼睛正打算換個姿勢繼續打盹兒,忽地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像驚雷似的,嚇得他立即睜開了眼睛。
“什麼動靜?打雷了嗎?”小二揉了揉眼睛,腦袋還有些蒙。
這時,剛才嚇到他的那‘轟隆’聲再次響起,隻是卻不是從天空傳來的,而像是北邊兒。
比起渾厚的雷聲,這動靜也更加悶沉一些,而且小二似乎還聽到一些喊聲。
他甩了甩頭,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才出現了幻聽。
水源被投毒的事兒已經過去兩天了,這兩日城裏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雖說官府仍然封著城不讓出去,但大家在城裏有吃有喝的,倒也沒那麼急不可耐要出城。
沒有生存危機,自然也沒有人鬧騰,既如此那喊聲從何而來?
這樣的疑問不止出現在小二心裏,也出現在這一夜的邙關城百姓心內。
尤其靠近北城門地方的居民,比其他人更容易清楚地聽到是城門在被撞擊。
但好端端的城門怎麼會被人撞擊呢?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原因。
“快跑啊!有敵軍偷襲,已經殺入城啦!”
深夜,尖銳的喊聲從長街劃過,原本漆黑的城池裏,隨著這聲音的出現陸陸續續亮起燈火。
被吵醒的老百姓從睡夢中坐起,疲倦地揉著自己的眼睛,茫然看向夜色。
“這大半夜的,是怎麼了?”
“快起床,要打仗了,敵軍都打到門口了!”
話越傳越廣,百姓們在一愣過後都飛速起身穿好衣服,而此時,寧王的軍隊也終於破開了城門。
“殺!”
喊殺聲瞬間響徹黑夜,馬蹄聲噠噠從城外踏入城內,有不明就裏跑出來查看情況的百姓還未看清怎麼回事,一抹雪白從月色下閃過,緊接著他便屍首分離。
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領將興奮地看著自己染血的刀刃,一張臉在月色下露出猙獰扭曲的笑。
“殺!全部都給我殺了!凡是不歸順我們的人,通通殺掉!”
下頭的士兵一呼百應,首先幹掉的就是聞聲而來的巡街侍衛,緊接著又有人爬上城樓,將城樓上殘餘的士兵也全部殺掉。
看著昔日並肩喝酒的同僚就倒在自己邊上,守城士兵心中悲憤不已,又不免懊悔他們的疏忽大意。
自先帝征戰過後,他們已經十多年沒有再打過仗了,以至於他們守夜時都在站著打瞌睡,沒能第一時間發現不對勁。
然而如今說什麼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