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君卿最終還是沒能說服紀寒,臨走前他對紀寒道:“待西北疫病事了,我寫信與你,讓娘子幫你看看你這身體。”
紀寒看著他,“當初你若是答應秦家結親,現在又何須這樣躲躲藏藏?你那娘子就算醫術再好,也到底隻是個普通人,你當真甘心?”
紀君卿站起身,淡淡道:“有何不甘?我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會自己去拿,借他人之勢,終究要受他人所製,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走了,你好好將養身體,最近這幾日的風浪一起,也夠太後好好忙活一陣了。”
紀寒目送紀君卿離開,暗暗歎了口氣。
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他還是覺得當初紀君卿拒絕和秦家聯姻是個錯誤的決定。
隻是他也了解紀君卿,決定的事就不會再更改,何況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秦家若是能這麼輕易接受他,那也就不是秦家了。
和紀君卿會麵之後紀寒也從暗道離開了,暗道的出口在一處茶樓,他一個時辰前便進來了這裏。
紀寒理了理衣服,正打算出去,不妨門卻先被人敲響。
“公子,昭陽郡主來了,說想要見您一麵。”門外的小廝說。
紀寒頓了頓,“昭陽郡主?不見,就說我......”
“說你身體不適還是人已經走了?”門外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緊接著茶室的門被人推開,一個身著杏黃衣裙的女子走了進來。
那女子不滿地看著紀寒,冷哼道:“你每次拒絕人都是同一套理由,你沒有說煩本郡主都聽煩了。”
紀寒被她當麵拆穿也不尷尬,輕咳一聲問:“郡主找我何事?”
昭陽給身後的丫鬟使了個眼色,丫鬟點點頭,隨後過去將門關上,人也走了出去,隻留紀寒和昭陽在屋內。
紀寒看在眼底,麵上不動聲色。
“我問你,王爺他......”昭陽咬了咬下唇,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氣,“王爺是不是一直就活著?”
紀寒目不斜視,盯著茶台,語調平緩冷淡,“不知道。”
昭陽眼睛瞪了瞪,很不滿意紀寒的回答。
她把聲音壓得更低,說:“這兩日王爺回京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過去和王爺私交甚好,經常出入康王府,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的下落?”
昭陽越說越激動,“王爺是不是真的回京了?他此刻人在哪裏?你能帶我去見他嗎?”
紀寒被她塞了一連串的問題,終於抬頭正視她。
昭陽的背景身份倒是不錯,若紀君卿想要重新回來,與她聯姻也是不錯的選擇,就是這女人腦子太笨了,他隻怕到時候忙沒幫上,麻煩倒惹一堆。
垂眸遮住眼底的算計,紀寒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我身體一向不好郡主是知道的,也是今日才想起來出門走走,至於外頭那些說法,我一概不知,郡主從哪兒聽到的,不如問誰去。”
“紀寒!”昭陽氣得拍桌,奈何紀寒不動如山,最後她反倒把自己氣哭了,“你明知道我對王爺的心意,我又不會害他,我隻是太想他了,你就讓我見一麵又如何?”
“唉。”紀寒歎了口氣,“郡主啊,我是真不知道,你咳咳咳。”
紀寒捂著嘴咳了一陣,氣息不穩道:“我的身體情況郡主也看到了,就別來為難我了,還我一個清靜吧。”
昭陽不甘心地盯著他看了陣,最後還是敗下陣來,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茶室。
紀寒巋然不動地在蒲團上坐了一陣,忽然想到紀君卿提到的人,不禁好奇,那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子?
遠在西北的池雲箏剛收拾好準備出門,就猝不及防打了幾個噴嚏。
趙文芳見了不禁玩笑:“想是有人正在思念池大夫。”
池雲箏揉了揉鼻子,“也可能是有人在罵我。”
已經過去三天了,這三天內城中百姓情況逐漸變好,也沒有新增的感染,今日池雲箏出門,正是要做最後一次問診,一旦確定月城百姓康複,她也就該離開了。
二人來到安排好的地方,接到通知的月城百姓已經在那裏等著了,看到池雲箏出現,一個個都高興地稱呼她神醫。
讓池雲箏比較意外的是李敬居然也在,不僅李敬在,城中原來的大夫也都來了,有幾位是池雲箏見過的,也有些是池雲箏沒見過的。
和氣色越來越好的老百姓相比,這些大夫們的臉色都不那麼好看。
不過瞧著不像是被疫病感染,倒更像是幾日沒有睡好,心力交瘁。
大夫們看到池雲箏神色都有些不自在,略顯疏離地和池雲箏打了個招呼。
池雲箏目光掃過他們疲憊憔悴的臉,微微點頭算是回應。
在椅子上坐下,池雲箏看向已經排起長龍的隊伍,對其他大夫道:“有勞各位,開始吧。”
大多數百姓都想要去池雲箏那邊,奈何排在池雲箏那邊的人太多了,眾人不得已隻能讓別的大夫給自己檢查。
放在往日大夫們被這樣區別對待臉色都不會太好看,不過今日大夫們似乎都沒心情去計較這個,一個個隻擰著眉頭給百姓們檢查。
“脈象平穩,氣息沉靜,已無病象。”
“五腑安寧,脈搏均勻,病灶已除。”
直至給最後一個病人診完脈,大夫們齊齊看向池雲箏。
“池大夫,月城百姓的疫病果真已被治好了。”
前來問診的百姓們聽到這話自然是高興不已,其實他們自己都明顯能感覺到自從喝了藥湯過後,身體一天比一天有力氣,也不怎麼咳嗽了,呼吸也不再困難。
但親耳聽到具有權威的大夫們宣布他們恢複,那種激動還是不能比的。
“謝謝池神醫,謝謝你救了我們!”
百姓們激動得不知如何表達,又都想下跪給池雲箏磕頭。
池雲箏趕緊側過身,擺手道:“各位不必行此大禮,我身為醫者,行醫救人是我分內之事,各位安康便好。”
百姓們其實和池雲箏也才認識幾天,全然不了解她,但此刻月城的百姓們都將她記在了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