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眼神忿忿地盯著寧王府的馬車,但和罵縣令不同,這次現場竟無一人出聲說話。
池雲箏在馬車內目睹了這一切,原本想說什麼,但最終緊緊握了握拳頭,什麼也沒說。
馬車很快離開了驛站,街道上的百姓不想被撞到,遠遠看見馬車自己就躲開了,倒是給馬車留出一條道路來。
寧王府的小廝見此得意地笑笑,越發肆無忌憚地在街道上馳騁,就算偶爾速度過快帶倒了兩邊的小攤,他也完全沒有要停下來或減速的意思。
池雲箏坐在馬車內,幸而這是城內的街道,還算平坦,她坐在車裏也沒有很顛簸。
不過從那小廝駕車的速度來看,顯然也並沒有考慮到她。
“池大夫,要屬下解決掉他嗎?”扶風的聲音在窗邊響起,他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過來。
池雲箏想了想,道:“不必,這寧王作風如此高調,我正好也去看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
“好,屬下會在暗中保護好您,一旦有意外,屬下會第一時間出手,您盡可放心。”扶風說罷又將自己隱匿到了暗處。
池雲箏知道他在,但無論扶風在不在,她自有自保的手段。
相比起寧王可能會給自己帶來的危險,她還是更想知道這個寧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馬車一路疾馳,走了大概一刻鍾左右,速度終於變得慢下來。
“池神醫,王府到了,您請。”
馬車車簾子被人從外麵掀開,那小廝就笑嗬嗬地站在外邊兒,瞧著挺熱情,仔細看就會發現此人笑不達眼底,簡單來講笑得虛假。
池雲箏睨他一眼,鎮定自若地從馬車上下來,一抬頭看到的就是一扇花紋繁華精雕細琢地大門。
門前兩尊老虎,皆呈俯姿,像是叢林裏正在捕獵的老虎似的,虎視眈眈盯著每一個將要進門的人。
那趕車的小廝隻將池雲箏送到門口,裏麵的人就像已經得到消息似的,在池雲箏前腳剛靠近,後腳就將門打開。
“池神醫,久仰大名,我們王爺已經恭候多時了。”前來給池雲箏帶路的約莫是這府裏的管家,身上同樣是緞麵袍子,一張臉掛著並不真切的笑。
池雲箏點點頭,跟隨他進入正門。
這府邸外表看著不顯山不露水,進了裏麵才發現假山水池,小橋長廊,別有一番天地。
府裏麵堪稱一步一景,若不是池雲箏知道自己是在西北,差點以為自己是在南方某座園林。
這寧王隨便一處府邸,可比之前在水雲城時那位侯爺的要精致豪華得多。
不過出乎池雲箏意料的是這麼大一座府邸,一路上幾乎沒見到什麼下人,整個府邸也是安安靜靜的,像是沒有人在。
池雲箏邊走邊看,不一會兒就來到正堂花廳。
寧王已經坐在上首了,他年約五十,大概是武將出身的關係,身體看起來很是健康。
池雲箏一進門,寧王就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個遍,然後才笑嗬嗬地說:“池神醫真是年輕有為,早些時候聽說能治疫病的是位女神醫,本王還有些不敢相信,今日親眼見到了,果真名不虛傳。”
“王爺過獎,都是謙辭而已。”池雲箏淡淡道。
寧王擺擺手,“神醫謙虛了,畢竟這疫病可不是人人都能治的。”
池雲箏眼眸一動,知道這是說到點子上了。
“王爺今日找我過來,也是想要問疫病之事麼?”池雲箏問。
寧王點點頭,“自然,這月城無論怎麼說都是本王下轄的封地,在本王的封地上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本王豈有不操心的?”
“疫病能治是能治,隻是如今城內被傳染的人太多,且沒有源頭,我隻擔心治好了一波恐怕又會傳染一波。”
“哦?那神醫的意思是?”
“自然是找到一開始的源頭最好,查清楚這疫病從何而來,因何而起。”
寧王這次沒有很快接話了,他像是思索了一陣,才說:“好,此事神醫盡管放心,本王會幫你查清楚的,不過在這之前,也請神醫先給月城的病人治療,可否?”
答應得如此爽快?池雲箏眼眸微閃,麵上卻道:“可。自然還是要以百姓的身體為重。”
寧王這次見池雲箏,似乎真的隻是為了詢問一下治療疫病的事情,問過後他就讓人送池雲箏回驛站了,期間陳檀所擔心的危險全然沒有發生過。
“他竟真的隻問了疫病?”陳檀背著手在房間踱來踱去,還是覺得不太對。
池雲箏思索片刻,說:“如果紀君卿也在,興許他真的會起疑,可是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夫而已,頂多是醫術厲害一點,大概因此他才沒這麼把我放心上。”
這話倒是說得通,陳檀一時間也想不到別的解釋。
“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我這位知府來到月城已有兩日了,他卻半點沒有要見我的意思,看來果真是不把朝廷放在眼裏。”陳檀說。
“三王相爭那是西北府內部的事情,朝廷是第四派係,他若見了你,反而奇怪了。”池雲箏道。
陳檀也心知肚明這個道理,隻不過這種權力完全被架空的感覺還是叫人有點難受。
“無論如何,目前治療城中百姓的疫病最為要緊,池大夫可想到辦法了嗎?”陳檀問。
池雲箏思忖片刻說:“昨日我和城內的幾名大夫約了,待會兒再和他們商量一下吧。”
月城內三萬人等著治病,一個個注射是行不通的,而最便捷有效的方式就是內服。
這便是昨夜池雲箏思考了一晚上想到的答案。
青黴素是不能口服的,但青黴素口服製劑能行,也就是阿莫西林,也屬於抗生素的一種,應付當下的疫病完全沒有問題。
但池雲箏不能直接把這種東西拿出來,她需要和城內的大夫們先商量,隨後再給出自己的‘獨門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