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可能。
池雲箏在心裏默默回答，但對上趙姑娘期待的眼神，她到底還是沒忍心直接這麼說。
想了想，池雲箏給了趙姑娘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或許吧。”池雲箏說。
這三個字其實並沒有任何的安慰，但趙姑娘聽了之後神情卻好了許多。
“大家一定會理解的，他們一定會改觀的。”趙姑娘喃喃地說。
池雲箏暗暗搖了搖頭，有些事情非要撞了南牆才知道回頭，既然如此那就讓她去撞吧。
第二日很快到來，一早，還是鴻遠幾個姑娘先來了村裏麵，緊接著在她們離開後，池雲箏便親自找到村長，向他保證趙姑娘的花柳病已經治好了，從此以後和常人無異。
池雲箏和紀君卿來到村長家的時候，村長正坐在院子裏打盹兒，
聽完池雲箏的話，村長掀了掀眼皮。
“治好了？”
池雲箏點頭，“是的，我可以向你保證，現在的趙文芳和你們沒有任何區別，你們以後也不必躲著她。”
村長像是笑了一聲，從椅子裏站起身。
“小寶。”村長招手叫來在牆角玩泥巴的孫子，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去把村子裏的叔叔嬸嬸們都叫來。”
“哦，好。”小寶吸了吸鼻涕，還沾著泥巴的手在臉上抹了把，很快就跑出去了。
不多時，村民們陸陸續續來到村長家，院子站不下就站在院子外邊兒。
“村長，您叫我們過來什麼事啊？”有村民問。
村長背著手，看向池雲箏，“你把你剛才對我說的話再對大家夥兒說一遍。”
池雲箏抿了抿唇，隱隱感覺到村長似乎並不是真的信了她的話。
不過事實就是事實，該說自然要說。
她麵向齊刷刷看過來的村民，提了提音量，“今日叫大家過來，主要是想告訴大家趙文芳的花柳病已經被我治好了，她以後和你們大家一樣，大家不必再將她視為洪水猛獸。”
話剛說完，立馬就引起了村民們的討論，但大家態度都很一致——不信。
“你說治好就治好了？這村裏沒別的大夫，空口白牙全是你一張嘴說了算。”
“可不，你有什麼證據嗎？那自古以來就治不好的病你還能治好？你要這麼厲害，不早就去當什麼太醫了。”
“早就受夠你們了，最近因為你們我們這些人走在外麵都抬不起頭，更不敢說自己是這個村裏的，你要真覺得自己把人治好了，就趕緊帶著她走。”
“沒錯，你趕緊把人給帶走吧，別留下來禍禍我們了。”
麵對眾人的質疑和驅趕，池雲箏倒也沒生氣，隻說：“如果各位不信我的話，那麼你們可以從外麵請你們信任的大夫，讓對方親自給趙文芳診斷，看看花柳病是不是已經消失了。”
她語氣太過淡定，神色也從容，沒有絲毫被揭穿的羞惱或慌亂，倒是讓村民們心裏打起了鼓。
她都敢請別的大夫來看了，是不是真的治好了？否則被揭穿的話，那不就是一瞬間的事兒？
這個疑問出現在眾人心裏頭，就在他們猶豫著要不要相信池雲箏的時候，忽然從村裏傳來一聲尖叫。
在場的人皆是一怔，隨即紛紛扭頭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看起來像是張家。”
“似乎是張家的方向，剛才那聲音聽著也像張家兒媳的。”
“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走，去看看。”
都是一個村子裏的，沒有矛盾的時候鄰裏間有個什麼問題大家也還是都願意互相幫忙。
剛才那一聲尖叫一聽就有問題，因而眾人毫不猶豫地去查看情況了。
這村子裏姓張的人家並不多，而且還是那個方向，池雲箏眉心也蹙了蹙，想到了張老太太。
“我們也過去看看。”紀君卿看出池雲箏的擔憂，主動拉著池雲箏往前走。
村長張了張嘴想叫住她，但最終也還是跟著去了張家店方向。
村長家和張老太太家隔得不遠，不一會兒眾人就來到了張家門口。
還沒進門，眾人就聽到了從院子裏傳來的女人的哭聲，那哭聲歇斯底裏，仿佛經曆了什麼非常慘痛的事。
池雲箏很快聽出來這就是張家兒媳如意的聲音，她眉心跳了跳，直接撥開人群走到了最前麵。
進了院子裏，池雲箏又是一怔，隻見此刻本該在家中等候她消息的趙姑娘卻被五花大綁倒在張家的院子裏，閉著眼睛看上去昏迷不醒。
另一邊則是如意正抱著一個繈褓哭得悲傷，而她的丈夫和張老太太站在一邊，同樣神色難過。
“這是發生什麼了？”村長也從人群裏擠出來，這時候就需要他出來主持大局。
“她殺了我孩子！她殺了我孩子！”如意哭喊道，一拳拳泄憤似的砸在昏迷的趙姑娘身上。
池雲箏眼皮子直跳，心中立即察覺這件事不對勁。
她到底和如意相處了幾天，於是主動走上前安撫對方的情緒。
“如意你先別哭，把孩子給我看看。”
池雲箏是大夫，如意猛地驚醒，立即把繈褓塞到池雲箏懷裏，一邊哭著說：“池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孩子吧，來世我當牛做馬報答你！”
池雲箏接過繈褓，先探了探嬰兒的體溫，此時是夏天，嬰兒的身體卻一片冰冷。
察覺到這冷冰冰的觸感，池雲箏手指一頓，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看如意還期待地看著她，所以她還是又按照流程重新檢查了一邊嬰兒的呼吸和脈搏跳動，無一例外全部毫無反應。
“如意......節哀。”池雲箏低聲說。
“啊！！！”如意雙手捂住耳朵，“我不聽，我的孩子沒事，我的孩子還活著，他沒死！”
池雲箏心裏也不好受，當初可是她親手把這孩子帶到人世間來的，後麵她給趙姑娘治療後，一是怕張家介意，二是怕別人說張家閑話，於是一次也沒有來看過這個孩子。
她本以為隻要把趙姑娘治好了，村民們重新接受了她，那她離開前還有機會再抱抱這個孩子。
卻怎麼也沒想到再相見她竟然和這孩子已經天人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