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話音落下,現場的氣氛忽然就緊張起來,像一張蓄力拉滿的弓,隨時就要彈出去。
兩位主將對峙著,手底下的士兵也自動自發分成了兩派,手虛按在腰間,警惕地盯著對方的動靜。
紀君卿趁著這個機會快速掃描了兩眼對峙的人馬,發現左鼇那邊竟有不少原來撫州軍的人。
眼神微微一暗,紀君卿注意到站在秦懷玉這邊的人明顯要比左鼇那邊的少,別說趙明德,就算是秦懷玉想要收服回來怕是也要廢一番工夫。
池子軒自然也站在秦懷玉這邊,他一把將紀君卿拉到池雲箏身邊,低聲對他說:“保護好小妹,要是小妹受傷了我跟你沒完。”
沒什麼威懾力地瞪了眼紀君卿,池子軒快速站到了秦懷玉身邊。
他雖不懂秦懷玉和左鼇之間的權力鬥爭,但他知道要保護秦懷玉,若左鼇與秦懷玉為敵,即便左鼇有著將軍的身份,他也會為秦懷玉而戰。
池雲箏看到這一幕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說聲謝謝,至少她哥還記得她呢。
“會打起來嗎?”池雲箏小聲問紀君卿,時不時用意念探查一下空間的藥物儲備。
她沒有功夫,打架是幫不上忙的,不過她有毒藥和治傷的藥,加個助攻還是沒問題。
紀君卿掃了眼氣氛越來越緊張的現場,卻是說:“不會。”
池雲箏訝異,她這個外行都看得出來秦懷玉和左鼇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今日恰巧左鼇的人又受了傷,正是趁機挑起爭鬥的時候。
目前大部分的人都在左鼇那邊,顯然局勢對左鼇有利。
左鼇看起來也不是個隻會動手不會思考的莽夫,他怎麼可能不抓住這個機會呢?
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月亮都已經上了中天,兩邊無論是誰都沒有動手。
越是這樣,兩邊的士兵就越是緊張,有好幾個人甚至都直接按住了腰間的刀,隨時就能抽出來。
相比起士兵們的高度緊張,兩個當事人看起來卻都麵色平靜。
秦懷玉雙手覆在身後,身形高挑頎長,穿一身樣式簡約的白色衣袍,不看她所處的背景,還以為是哪位貴公子在月下吟詩。
她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一雙桃花眼目光淡淡地盯著對麵的左鼇,全然沒有要為戰鬥做準備的意思。
左鼇看到她這幅樣子,垂在身側的拳頭捏緊又鬆開,反複好幾次之後他吐出一口長氣,沉聲說:“散隊。”
話音落,左鼇率先轉身離開了,大步流星很快就在夜色中沒了蹤影。
留在現場蓄勢待發的士兵們還有些懵,有人緊張之下不小心抽出了腰間的刀,金屬錚錚的聲音讓他引來許多側目。
秦懷玉也看向那名士兵,似笑非笑:“現在可不是訓練的時候。”
那士兵臉色一變,想要解釋什麼,秦懷玉卻也轉身,對眾人道:“夜色不早,除了巡邏的,其餘的都回去吧,明日還要早起訓練。”
她身後的士兵齊齊應了一聲是,緊接著一群人有秩序地散開了,該巡邏的去巡邏,該回營帳休息的休息。
左鼇那一側的士兵互相看了看,也都悄無聲息散去,現場很快隻剩下池雲箏幾人。
池雲箏打量了眼秦懷玉的臉色,試探著說:“秦將軍,實在抱歉,我給你添麻煩了。”
秦懷玉看向她,勾唇笑了笑。
“妹妹說得哪裏話,是那蠢貨自己犯蠢,與妹妹無關。”
池雲箏摸摸鼻子,她也覺得這一切都怪那個色鬼,不過好歹是沒有打起來,不然萬一秦懷玉受傷了,她還挺愧疚的。
“不早了,我先送你們去營帳吧。”秦懷玉說,主動走在前麵給他們帶路,一邊又說:“軍營裏條件有限,你們......”
說到這兒,秦懷玉頓了頓,似是不經意看了眼紀君卿,“多擔待。”
紀君卿自然注意到了秦懷玉那一點,越發篤定秦懷玉已經知曉了他的身份。
“將軍客氣了,聽聞軍營並沒有留宿外人的規矩,將軍能讓我們住一晚我們已經很感激。”紀君卿客氣道。
“妹妹是自家人,算不得外人。”秦懷玉笑著看了眼池雲箏。
感覺到秦懷玉對自己的好意,池雲箏看向無知無覺的池子軒。
好麼,在場三個人都對秦懷玉的打算心知肚明了,偏偏池子軒這個當事人還毫不知情,池雲箏都替秦懷玉感到心塞。
不過秦懷玉看起來似乎樂在其中,也沒有很著急的樣子,池雲箏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感情這種事,隻有相互的兩個人最清楚,第三人就沒有必要去指手畫腳了。
將紀君卿和池雲箏送到營帳,秦懷玉就和池子軒離開了。
池雲箏進入營帳四下打量了一眼,看得出這兒應該是匆匆收拾出來的,條件談不上,睡一晚倒是沒問題。
好在她和紀君卿也都不是挑剔的人,何況今晚進軍營的目的已經達成,二人都較為滿意。
躺在床上,池雲箏問起了先前遺忘的問題。
“當時情況都那樣了,若左鼇直接發難,恐怕秦將軍根本招架不住,那到時候整個軍營就都歸左鼇掌控了,為何左鼇卻沒有動手呢?”
紀君卿翻了個身將池雲箏抱入懷中,下巴枕著她的頭頂,耐心向她解釋。
“若左鼇隻為撫州軍營,他自然可以按照你所說的那樣做,可是你不覺得奇怪麼,既然左鼇已經接管了軍營,為何秦懷玉還會來到這兒?”
池雲箏一怔,“咦?我先前還真沒想這個問題,而且聽二哥的意思,她似乎也才來沒有多久。”
“問題就出在這裏。”紀君卿說,“左鼇是太後的人不假,但秦家也是為太後辦事,秦懷玉來軍營,必然是太後的意思。”
“太後的意思?”池雲箏驚訝,“太後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是左鼇生出了異心,她不放心左鼇,所以特地派個人監視?”
紀君卿嗤笑一聲,“若左鼇真生了異心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