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趙明德臉上露出恨意很深的表情,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看著聞琅。
“如果我說了,你會願意幫我嗎?”
許是他的眼神過於犀利了,時雨不由得上前一步,眼神充滿警告。
聞琅抬了抬手,示意時雨退下,“無妨。”
等時雨重新退回到聞琅身後,聞琅才問:“你想讓我幫你什麼?”
趙明德臉皮因為憤怒抽搐了一下,他雙手緊緊抓著欄杆,像是在努力壓製著什麼。
“我要你......”趙明德咬著牙齒,一字一句地說:“我要你幫我殺了康王!”
聽到這個要求,聞琅眸子快速閃爍了一下,麵上卻仍是不動聲色。
“殺掉康王?”聞琅低頭撥了撥腰間墜著的玉佩,“康王不是已經死了麼?已經去年的事了,趙公子不知道?”
“死了?”趙明德冷笑,“這話你們也信?若他真的死了,那我爹,我趙家,也不會是如今這樣。”
聞琅挑挑眉,“有意思,聽起來趙公子對康王似乎有些了解,不妨說說你知道的消息。”
他說話的工夫,獄卒已經很有眼色地搬來了椅子放在他身後,旁邊甚至還有一張小幾,上麵正點著名貴的熏香,一壺剛沏好的茶還在散發著寥寥白霧。
聞琅姿態閑適地在椅子裏坐下,舉手投足間不像是在地牢,更像是在自己的書房似的。
趙明德目光直直地盯著他,“我說了你就會幫我報仇嗎?”
聞琅似笑非笑看著趙明德,“趙公子覺得除了我還有別的人能幫你嗎?”
趙明德臉色很難看,也知道自己現在沒資格提要求,沉默一陣後還是開了口。
“康王沒死,我已經見過他了。”趙明德說。
聞琅和時雨立即對視了一眼,雖然他們也知道紀君卿沒死,甚至正是因為紀君卿才來的水雲城,但自從去年之後,他們都沒有再見過紀君卿。
如果紀君卿一直不出現,他們都難免要懷疑紀君卿是否已經死了,放出來的隻是假消息而已。
但現在趙明德的話無疑是給了他們一顆定心丸,讓聞琅感覺到距離自己抓住紀君卿又近了一步。
“趙公子慢慢說。”聞琅道,又給旁邊的獄卒使了個眼色。
很快就有人倒了一杯茶,遞給關在牢房裏麵的趙明德。
趙明德也不客氣,接過茶水咕嘟咕嘟兩口灌下肚,一抹嘴巴擦幹淨後才終於開始說事。
“當初趙家出事,是康王派人將我調包救走,又派人將我弄到水雲城,因而我曾見過他幾麵,我可以確定他還活著,且就在這座城裏。”
聞琅目光審視著趙明德,問了他一個問題:“既然康王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又為何要出賣他?”
“救命之恩?”趙明德再次冷笑,嘲諷道:“若不是他,我爹怎麼會死?憑什麼因為他一個人的王權霸業,要搭上我們這麼多人的性命?”
這話聽起來有些大逆不道了,畢竟自古以來登基者有誰不是踩著屍山血海上位的?
但作為紀君卿的對手,聞琅卻覺得這話頗為悅耳。
他目光裏流露出兩分對趙明德的欣賞,讚同道:“不錯,如今朝廷上下一片安好,整個大康海晏河清,他卻妄想為了一己之私攪渾這整個大康的水,我想任何一個有骨氣的人都不會為這種人賣命,隻是可惜趙老將軍了......”
聞琅歎息一聲,一副很為老將軍惋惜的模樣。
趙明德冷著臉,聲音也冷冷地說:“他識人不清,這便是他付出的代價。”
聞琅笑笑,“話是這麼說,不過老將軍畢竟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也是你的父親,若有機會能為老將軍複仇,聞某願出手相助。”
趙明德看向聞琅,“這麼說,聞將軍是答應了?”
聞琅微微頷首,他一開始的確沒有相信趙明德,但剛才趙明德那番話明顯是有埋怨的,所以聞琅確信如果真的給趙明德一個機會,趙明德會真的殺了紀君卿。
“那紀君卿現在何處?”時雨上前一步,逼問牢房裏的趙明德。
趙明德睨他一眼,沒有回答。
聞琅開口:“無妨,這是我最忠誠的護衛。”
他都這麼說了,趙明德的臉色才稍微好了些。
“具體的位置我並不清楚,他似乎並不信任我,總是找借口將我支開,你們若願意去查,就能知道我自來到水雲城後,就一直在醫館做藥童,甚少有離開的時候。”
聞琅不置可否,他不需要專門派人查,之前盯著醫館的人彙報消息的時候他就知道趙明德擔任的是怎樣的角色。
“你既不知道他身在何處,又要我們如何幫你?”時雨冷哼一聲,口氣不大好。
趙明德本來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若是聞琅他還願意給幾分麵子,但一個護衛,他的臉色就沒那麼好了。
“嗬,你們不是一直派人盯著醫館麼,昨夜突襲也是為了抓住他吧,結果卻連一根鳥毛都沒有摸到,怎麼好意思怪我?”
時雨果真沉默了,嘴唇幾乎繃成了一條直線。
聞琅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掃了眼,隨後笑了聲。
“趙公子,既然都已經決定要坦誠相待了,又何必彎彎繞繞那麼多圈子?你不妨直說。”
趙明德又冷冷看了時雨一眼,這才說:“雖然我不知道康王到底藏身何地,但我知道他來到水雲城的第一日便想辦法接觸了城主府,後來沒幾天城主之女曾和他一起出現。”
聞琅靜靜聽著,眼皮動了動,“城主之女?”
“對,就是那位曾經想要陷害池大夫的城主之女,想必聞將軍也對此事有所耳聞吧,畢竟當時就是因為她,康王在水雲城的消息才會暴露出去。”
聞琅思索片刻,“你是說康王藏身水雲城,或許與城主府有關?”
趙明德聳聳肩,“那誰知道呢,我所說的都是我親眼看到的,我沒看見的我自然也不知道。”
時雨表情不大好看,趙明德這說了和沒說也沒有太大區別,很多消息他們本身都是知道的,無非是趙明德的話讓他們確信了那些消息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