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堂是水雲城內名氣最大資曆最老的醫館,早在人還送過去的路上,就有小廝先去通知了杏林堂的人。
前腳王疣子剛到杏林堂門口,後腳堂內的大夫就過來給王疣子查看了。
王疣子在賭坊也算是個熟臉兒,尤其自下賭注以來,好多消息都是從他嘴中說出來的,大家對他多少都有些印象。
昨日王疣子在賭坊直接暈過去是眾人有目共睹的事情,本來以為就流個鼻血的事,今日王疣子又會活蹦亂跳重新出現在賭坊裏,誰知道大家等了一上午都沒有等到人。
再一打聽,才知道王疣子的暈厥好像沒那麼簡單,人都從普通醫館轉到杏林堂去了。
有些人是真心好奇王疣子是怎麼回事,有些人是單純的沒事兒做想看熱鬧,很快杏林堂外麵就圍了一撥人,全都伸長脖子往裏麵瞧。
“他昨兒個正跟我說著話呢,忽然就栽倒了,現在想想好像真的跟普通的暈倒不太一樣啊。”有昨日在賭坊的人說。
“納了悶了,我聽說昨日送去醫館的時候還好好的,今日再一把脈就不行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水平不行吧,你要換杏林堂的大夫來,指定就行了。”
圍觀群眾嘰嘰喳喳,杏林堂外邊兒熱鬧得跟菜市口似的,但裏麵卻安靜得落針可聞。
杏林堂所有的大夫全都集中在房間裏,眉頭緊鎖表情嚴肅地盯著昏迷不醒的王疣子。
“脈象時輕時重,像是內裏虛弱,可是他看起來又沒有不足之症。”一位大夫一臉嚴肅地說,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單從脈象來看,其實根本瞧不出他有什麼病,但他的脈搏就是在一點點減弱,這分明是將死之狀。”另一位大夫道。
“可他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要死的樣子,既沒有過往病史,也沒有服用毒藥,更沒有外在傷口,年紀輕輕正是強壯的時候,怎麼會突然死亡?”
“莫不是猝死?”有人提出。
這話剛問出來就被另一個大夫否定,“猝死猝死,即表示是在瞬間發生的死亡,王疣子這一點就不符合,他到現在還沒有死,隻是有了將死的症狀而已。”
年老的大夫也跟著點點頭,“沒錯,而且即便是猝死,也是有其原因的,或者是心髒不好,或者是一時氣急,又或者過於操勞,可王疣子都不符合這些條件。”
沒傷沒病沒毒也不是猝死,但偏偏王疣子的脈象在顯示著他越來越接近死亡。
現場這麼多大夫,資曆最老的從醫已有三四十年,最短的也有七八年了,愣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原因是什麼。
一群大夫沉默著,互相看了看,都沒能從對方眼裏看到答案後,又都各自低下了頭。
“我出去和他的家人說吧。”一位大夫說道,率先離開了房間。
比起如何治療王疣子,更難過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王疣子暈厥的原因是什麼,又該如何治療,這種連下力都找不到地方的感覺太讓人難受了。
外頭的群眾還在繼續說話,開始還說著王疣子,說著說著又說到了池雲箏。
眾人正聊得起勁的時候,忽然聽見從杏林堂裏麵爆發出一聲女人的哀嚎,外頭嘰喳說話的人聲頓時一停,大家都自覺停止了剛才的八卦。
“這......唉......”有人搖搖頭,神色有幾分惋惜。
雖然大部分人都不認識王疣子,但畢竟一個正值壯年的生命就這麼離去了,隻要不是太冷漠的人,心裏都不會太好受。
“所以他到底是怎麼死的?”有人問道。
但沒人能解答,因為王疣子還在杏林堂裏麵,他們隻是聽到哭聲,猜測是王疣子沒得治了,別的就不清楚了。
昨日送王疣子去醫館那人更是神色恍惚,聽到後邊有人感慨以後再沒有王疣子,不知道還有沒有張疣子李疣子時,他茫然的大腦忽然有什麼東西閃過,被他快速抓住。
杏林堂內,王疣子的媳婦跪在丈夫的身體旁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在小醫館裏,她還能夠撒潑,認為是對方不夠盡心盡力,可是杏林堂是城內最有名的醫館,如果連杏林堂的大夫都說沒得救,那就真的是沒得救了。
“他可能還有一兩個時辰的時間,雖然......”杏林堂的大夫歎了口氣,“但你現在把他帶回家,一家人還能好好見他最後一麵。”
王家媳婦不知有沒有聽到,大夫見她哭得傷心,心裏同樣不好受,正欲換人來將王家媳婦攙扶起來,外頭突然跑進來一個人。
“去、去池家醫館!找池大夫!”
那人正是送王疣子去醫館的人,他氣都沒有喘允,就忙不迭地告知眾人。
此時杏林堂的大夫都在這兒,聽到這人要去別的醫館找別的大夫,臉色自然不怎麼好看。
“什麼池大夫吃大夫,連我們都看不出的病症,她一個黃毛丫頭能看出什麼來?”說話的是一個蓄著短須的中年大夫,拉著臉語氣很衝。
如果池雲箏在這兒,就能認出這人正是之前傳出她要給林振榮開顱時氣勢洶洶前去找她的大夫之一,當時這位大夫可算是領頭羊了,對池雲箏意見特別的大。
那人卻管不得這麼多了,直接撲到王家媳婦身邊,快速對王家媳婦說:“之前池家醫館的藥童曾提醒過王哥去池家醫館找池大夫,但是當時王哥沒放心上,一定是那個池大夫看出了什麼,快!快去找她,說不定還有救!”
王家媳婦一愣,隨即立即從地上站起來,催促著屋子裏的人說:“快把我丈夫送去池家醫館,快啊!”
中年大夫氣得險些翻白眼,立即站出來阻止。
“荒唐!可笑!你丈夫現在最多隻能活兩個時辰了,你不趕緊帶他回家讓家裏人見他最後一麵,居然還要去浪費時間,你這婦人怎生這般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