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雲箏戴著幕籬站在人群裏,聽了這話也覺得有些好笑。
她對趙明德說:“那人的臉記下來了嗎?”
趙明德點點頭,又驚訝地看向她:“你也打算讓他履行承諾啊?”
池雲箏挑挑眉,“有熱鬧不看白不看,話又不是我逼著他說出來的,再說了,人無信不立~”
趙明德憋住笑,“我讚同,放心,別說那張臉,就連他臉上的疣子午都給他記下來了。”
“疣子?”池雲箏還真沒關注這個,此時聽了趙明德的話,她才仔細看了那立下誓言的人一眼。
那人鼻頭上的確是有個疣,而且看起來還不小,色澤黯淡發黑,有病變的征兆。
思索片刻,池雲箏對趙明德說:“你去提醒一下那人,讓他盡快到我的醫館來把那個疣子給取掉,否則拖延下去會釀成大禍。”
趙明德笑了下,“賭局才剛剛開始呢,你也不用現在就嚇唬他吧?”
但池雲箏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趙明德臉上的笑僵了僵,快速扭頭看了眼那個鼻頭上有疣子的人,“還真有問題啊?我這就去!”
他沒再玩笑,擠過人群快速朝那人走過去。
池雲箏四下看了看下注的地方,上麵堆滿銀子的全都是賭她會輸的,賭她會贏的那一塊完全是空的。
將十兩黃金壓到自己那方,博頭因為這金額抬頭看了池雲箏一眼。
可惜池雲箏穿著幕籬,隻能讓人從身量和服飾猜測是個女子,卻是不知道真實身份。
“這位客人,您要不再想想?”博頭瞧著這女子出手闊綽,心中知道對方肯定來頭不小。
這十兩黃金相當於千兩白銀,放在哪兒都不是一筆小數目,博頭隻怕萬一對方到時候輸了後悔了,來找他們這賭坊的麻煩。
雖然賭坊未必就怕了,但是能不多生事端自然不生事端的好。
池雲箏刻意壓低了嗓子,用略喑啞的聲音說:“比例是多少?”
“一賠一百。”博頭說。
池雲箏點頭,“那就這個了。”
博頭沒再說什麼,收了黃金給了信物,這賭注就成了。
本來池雲箏單獨押自己的舉動會引起一大片注意的,不過這會兒大家的目光都被另一件事給吸引了,以至於博頭隻能在心裏感歎傻子的錢好賺,都找不到別人共鳴。
吸引大家目光的正是趙明德和那個鼻頭有疣子的人,疣子也算那人的標誌了,從小就有,而且隨著他的年紀長大,疣子也越來越大,大家都戲稱這是跟他一塊兒來的兄弟。
王疣子本來是有自己名字的,但這個疣子的標誌太明顯,以至於大家漸漸地都開始喊他王疣子,就連家裏人偶爾也會喊他王疣子。
聽得多了王疣子自己都習慣了,也對鼻頭上的疣子引以為豪,畢竟這水雲城除了他,可再找不出第二個鼻頭有疣子的人了。
可是他自豪了這麼多年的獨特標誌,到了趙明德的嘴裏,卻成了會危及他性命的元凶,王疣子登時就怒了。
“你打哪兒來的?上城裏好好打聽打聽,我這疣子長了多少年了,從沒人說過有問題,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
王疣子氣勢洶洶地瞪著趙明德,要不是趙明德看起來身材高大,他估計都已經上手了。
趙明德其實也不清楚一個疣子而已,怎麼就會給王疣子帶來生命危險。
他見王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能聽進去話的人,想了下說:“若將來你出事了,記得去找池大夫。”
說罷,趙明德就離開了。
王疣子瞪著他離去的背影,氣得直喘粗氣,跟身邊的人道:“這人簡直有病,我跟他又不認識。”
旁邊的人說:“他剛剛提到那個姓池的女大夫,該不會是托兒吧?”
“晦氣!”王疣子往地上啐了口,心裏認定趙明德是托兒無疑了。
正好那博頭說剛才有個女的在這兒押了池雲箏贏,在場的人一聽,立即認定那人就是池雲箏,引起一片嘲笑。
“這年頭居然還有押自己的,她臉皮可真夠厚的。”
“偏騙我們就行了,怎麼還把自己也給騙了呢?”
“嘿嘿,我可等著分她那十兩黃金了。”
此時池雲箏和趙明德已經從賭坊裏麵出來了,並不知道裏麵的人正在肆無忌憚嘲笑她。
反而因為她押自己贏的這個動作,讓不少原本隻是看熱鬧的人也紛紛下場,隻不過押的都是池雲箏輸。
晚上紀君卿回來,得知了賭局的事,趁著賭坊還沒有關門,立即讓撫雲去給自己下注。
池雲箏明知故問:“你打算押我輸還是贏?”
紀君卿笑笑,走過來從背後抱住她,下巴搭在池雲箏肩膀,低聲說:“身為夫君,自然是要押娘子贏了。”
池雲箏唇角勾了勾,注意到紀君卿今天回來得比較晚,臉上還有些倦色,心裏便有點擔心。
“怎麼了?事情進展不順利?”
她知道最近紀君卿剛接手他母親留下的勢力,林振榮感念池雲箏對他有救命之恩,在把人手交給紀君卿的時候並沒有耍什麼心眼。
不過人畢竟是複雜的,這些人原本在林振榮手底下可能聽話,但換了新的主子,未必就能聽從。
她以為紀君卿是在煩惱這件事,紀君卿卻搖搖頭:“並非此事。”
他思索了下,緩緩說:“我最近在查水雲城的商業往來,發現水雲城的商業利潤有大半都進入了城主府的口袋裏,而最近城主府和武寧侯府來往密切,我已經在武寧侯麵前露過身份,以我對此人的了解,他極有可能做出什麼事。”
早便說了武寧侯此人是棵牆頭草,哪邊風頭更盛他便投靠哪邊。
如今勝利那一方顯然是太後,紀君卿還得躲躲藏藏不被太後給抓到,那麼按照武寧侯的性格,他就算一時被紀君卿給威脅住了,恐怕也不會老實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