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德雖然還醉醺醺的，卻也立馬反應過來。
他下意識擋住趙老將軍，對著闖進來的人怒目道：“你們是誰？誰允許你們私闖將軍府的？”
禁衛軍首領從人群裏走出來，手持一張金黃色的令牌，上麵刻了兩個字——聖禦。
首領舉著令牌，目光犀利地射向樹下端坐的人。
“奉陛下手令，大將軍趙飛霖近期私自調動兵馬，頻繁流竄於各大軍營，試圖蠱惑軍心反抗朝廷，現已查明趙飛霖有謀逆之嫌，特派南衙禁軍全麵捉拿！”
趙明德眼睛瞪大，下意識嗬斥：“胡說！我爹絕不會做出謀逆這種事。”
首領似笑非笑，“趙公子，能不能可不是你說了算，我說了也不算，一切自有天子定奪。”
他嘲諷完趙明德，又越過他看向趙老將軍，“老將軍，是你自己走，還是我派人帶你走？”
說這話的時候，南衙禁軍上前一步，目光齊刷刷盯準了趙老將軍，威脅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趙明德一身酒氣徹底被嚇醒了，他臉色發青，下意識看向趙老將軍。
“爹！你快跟他們解釋啊！”趙明德急道。
趙老將軍還坐在石凳上，仿佛對眼前的危險毫無所覺，甚至麵對著急的兒子，他也隻是淡淡掀起眼皮看了眼。
“能勞動南衙禁軍親自動手，相比已經是證據確鑿。”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趙老將軍臉上出現一抹嘲諷的笑。
他起身從石凳上站起來，目光定定地看著禁軍首領，“看來這一趟詔獄，我是非去不可了。”
禁軍首領笑了笑，卻沒什麼笑意，“將軍是個聰明人，請吧。”
他往旁邊側了側身子，主動給趙老將軍讓出一條道路來。
趙老將軍沒有立即過去，而是看著他說：“禍不及妻兒，我若跟你走了，你不會還對我府中的人下手吧？”
首領笑笑，“將軍想哪裏去了，如今也隻是需要將軍配合調查而已，事情未定局之前，自然和其他人無關。”
趙老將軍點點頭，也不知是真的放心了還是隻是客套一下。
他起身朝南衙禁軍走去，路過趙明德的時候，拍拍他的肩膀。
“冬天要過了，雪也融化了。”
老將軍就說了這十個字，似乎隻是感慨一下，便沒有再說別的，徑直從趙明德身邊離開。
“爹！”趙明德想上前，卻被兩個禁軍攔住，他隻能眼睜睜看著趙老將軍在一群禁軍的包圍下離開將軍府。
外麵的鬧聲還在繼續，將軍府裏卻安靜了下來，家丁們沉默地收拾著殘骸，有些膽小的已經開始抹眼淚。
顧明德在院子裏站了半天，直到管家過來。
“少爺，老爺說您有空了，記得出去郊遊散散心，他和您約好的。”老管家說。
“爹都被抓了，我還郊什麼遊？”顧明德惱道。
況且，他什麼時候和老將軍約過了？
老管家也覺得冤枉，苦著臉說：“這、這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早上老爺是這麼跟我交代的。”
顧明德生了陣氣，忽然一怔，似乎想到了什麼。
“早上？你說爹早上就跟你交代了？那豈不是說他早知道自己今日會被抓？”顧明德隱約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腦子裏劃過，但他喝了酒腦子不是很清醒，想了半天愣是沒想起來，氣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老管家連忙攔住他自殘的行為，不太確定地說：“目前看來好像是這樣，如果老爺早有預料的話，那應該備有後手，少爺您也別太擔心了。”
趙明德抿著唇沒說話，如果他爹早知道會有這麼一遭，那走之前給他留下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冬天要過了，雪也融化了。
“雪，融化。。。。。。”趙明德眼神一凜，立即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之前因為大雪封山封路，京城的消息出不去，外頭的消息也進不來，除了年前和紀君卿聯係那一次，他們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再聯係過了。
如今冰雪消融，道路通常，被封鎖的信息也該活躍起來了。
趙明德明白了老將軍最後給自己的任務，麵上倒是不動聲色。
“算了，可能爹真的留有後手吧。”他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先下去吧，我回去睡覺了，明日去詔獄看能不能看看爹。”
老管家不疑有他，見趙明德沒有崩潰掉，反而還有神智做出安排，心裏還頗為安慰。
等到老管家一走，趙明德的神色立即就嚴肅起來。
今日南衙禁軍絕非突然襲擊，包括那些所謂證據，都需要時間來做準備，所以恐怕在好久之前，太後就已經在謀劃著要把他爹給抓起來了。
按照太後的脾性，她抓了人可是不會輕易放掉的，說是配合調查，隻怕查著查著就再也出不來了。
為今之計，能夠有辦法又有勢力救他爹的，隻有一個人。
趙明德心裏有了主意，但奈何此時已經很晚，他也隻能先按下著急，等著明日天亮後再做行動。
翌日一早，趙明德吃過早膳後先去了趟刑部，刑部的人以他爹身份不一般，所犯的事情嚴重為由拒絕了他探監的申請。
趙明德倒也並不意外，從刑部出來後，他就徑直走向了自家名下的一家鋪子。
他心裏裝著事，又擔心他爹，腳步很是匆忙，因而沒有注意到從他早上離開將軍府開始，就一直有個人在遠處跟著他。
京城的消息想要傳到上河村也不是那麼快的，因而上元佳節第二日，盡管還是沒有收到京城的消息，紀君卿也並沒有很著急，隻讓撫雲和扶風交替去碼頭看看，他則陪著池雲箏去了藥廠。
藥廠早就初八就開工了，宋成過了個年，年前還猶豫不決是否要擴大銷路，初五來給池家拜年的時候，就直接跟池雲箏說了自己的商業宏願。
他不但要把池雲箏的藥賣到隔壁縣，隔壁府，還要賣往大康境內，有可能的話賣到西域也可以。
池雲箏並不意外他的決定，那麼大一塊蛋糕擺在眼前，怎麼可能忍住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