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一亮,昨夜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村子,大家都知道池雲箏用糞水救了王二的事。
王二剛開始得知自己被池雲箏灌糞氣得險些要去池家找人理論,但王二嫂唯唯諾諾地說如果不是池雲箏他昨晚恐怕已經死了。
昨晚發病的時候王二隱約也是有些印象的,好幾次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差一點以為自己要死了。
但糞水的事還是讓王二生氣,他眼珠轉了轉,問王二嫂:“那池雲箏收了你多少醫藥錢?”
王二嫂苦笑:“我哪兒有錢啊?池大夫說讓我給她找些草藥抵。”
一聽沒花錢,王二的臭臉才終於好看了些。
不過盡管被救命的人是他,且已經得知要用藥材抵醫藥費,但王二半點沒有要幫忙的意思,找藥材的事全落在了王二嫂身上。
池雲箏白天去了幾戶人家看病,晚上回到家發現王二嫂帶著草藥來了。
“這些你先收下,看看還差多少,明天我在繼續給你采。”王二嫂忐忑地說。
池雲箏檢查了下王二嫂帶來的草藥,都是比較常見的草藥,但她沒說什麼,點頭答應下來,王二嫂鬆了口氣。
王二嫂離開後,池雲箏就準備把草藥清洗晾曬,當著家裏人的麵,她還是得做個樣子,不能直接把草藥憑空變沒了,而且她有時候也確實要用到一些。
但她剛端來盆,就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給接過去。
“娘子看了一天病人已經累了,這些事情怎能勞煩娘子,交給為夫便是。”紀君卿笑得溫柔,主打的就是一個賢惠。
池父和池母在廊下看到這一幕,都滿意地點點頭,越看這女婿是越順眼。
池雲箏嘴角抽了抽,忍住想要白眼的衝動,皮笑肉不笑把盆子讓給了紀君卿。
“好啊,但這洗藥材也不是簡單的事,你要先把上麵的顯眼的塵土去了,清洗的時候主要是洗掉泥灰,但不可傷了枝葉根部,否則會損失藥性,晾曬時要格外注意,不可積水太多以免發黴,也不可強行揉幹,會損傷藥材。”
池雲箏小嘴一張一合說了一大串,然後笑眼彎彎地問紀君卿:“夫君,你記住了嗎?”
紀君卿耳尖動了動,看著眼前笑得像隻計謀得逞的小狐狸似的女人,盡管她臉上還有一個醜陋的黑疤,但更吸引人的卻是那雙彎彎的眼睛。
他不自覺勾了下唇,柔聲說:“謹遵娘子吩咐。”
見他居然半點反對和憋悶都沒有,池雲箏覺得無趣,將藥材交給他後就離開了。
經過池父池母身邊的時候被兩位長輩一人在肩上拍了巴掌,力道不重,但侮辱性很強,尤其配上他們說的話。
“這孩子,怎麼真就走了?”
“就是,你夫君也陪你跑了一天,難道他就不累嗎?”
池雲箏無語抿嘴,回想了下今天紀君卿跟著他的舉動。
給人把脈的是她,給人開藥的是她,給人針灸的還是她,隻要幹事兒的都是她!
而紀君卿呢?當她去往病人家裏,他跟隨前往,當她給病人診治,他坐下等待,當她看完病離開,他起身繼續跟隨,然後到下一家繼續坐著等她。
拜托,他全程就跟遊戲掛機的自動跟隨一樣,哪裏累了?
但這話她爹媽聽不進去,池雲箏也索性懶得解釋,她才不要為了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和自己爹娘鬧不開心。
無視爹媽的話,池雲箏回到房間假作小憩,實則靜靜豎起耳朵聽了會兒外麵的動靜,察覺到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不會有人過來後,她閉上眼睛,心神一動來到了自己的空間。
今天給人看病的時候,池雲箏已經用過裏麵的一些藥,不過當時紀君卿在旁邊,她不好長期停留,每次都是快速鎖定後假裝去藥箱裏拿藥然後從空間裏拿藥。
一樓的房間還是實驗室的樣子,池雲箏把自己弄亂的操作台收拾了下,又把一些常用的藥都放出來擺到操作台上,方便平時取用。
空間裏白熾燈一直照著沒有時間概念,等池雲箏再次睜眼的時候發現天色不知何時暗了下來,她屋裏一片漆黑。
池雲箏動了動因為長時間盤著有些發麻的腿,正欲下床出去,一道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娘子打完坐了?”
那聲音溫溫柔柔,又似山間冷泉般清泠悅耳,盡管這音色很好聽,但池雲箏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跳。
“你幹嘛不出聲啊?”池雲箏沒好氣地說。
紀君卿將一隻蠟燭點燃,有些委屈地說:“我不是出聲了嘛?”
池雲箏:……
她陡然想起自己剛剛進入空間的事,目光倏地看向紀君卿。
這人什麼時候進來的?在這裏待了多久?有沒有發現她的異常?
想到此人白軟的麵皮下那顆比鍋底還黑的心,池雲箏不由得警惕。
昏黃的燭火看不清紀君卿的表情,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晚飯做好了,娘子去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