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還在昏迷中。”
沈鶴頓了頓，才給出回應。
謝棠芝愣了愣。
半響，提著的心稍稍放下，說不出是鬆了口氣還是什麼。
“那……”
“大夫說了，他傷得重，如今隻能勉強靠藥材吊著一條命。”
“能否醒過來，還需得看造化。”
沈鶴語氣很平靜，也沒瞞著她什麼。
謝棠芝眸光微微顫動，神情愈加複雜。
“你想他醒過來麼？”男人伸手，撥了撥她的亂發，把人攬在懷裏，語氣輕柔。
“我……”
“我不希望他有事。”
謝棠芝沉默了半響，才輕聲道。
“可我也不知，日後該如何麵對他。”
謝淳是為了她才變成這樣的。
與滿嘴說為了她好，最終卻無時無刻不在傷害她的謝永寧不同……
她在謝淳身上，的確感覺到了，全心全意的情誼。
所以她才更不知，要如何抉擇。
“既然不知道，那就先別胡思亂想。”
沈鶴輕柔的吻落在她額間，撫平那裏的皺褶，溫柔道。
“遵從你自己的心意便好。”
“無論如何，我都陪著你。”
謝棠芝心中一暖。
這句話，男人對她說過許多次。
而每次聽到，她都會覺得，自己能從中得到數不清的依靠。
“對了……”
“外麵戰況如何了？”
她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
也不知，自己這一趟被當成誘餌，可有給軍中帶來麻煩？
“不必擔心。”沈鶴搖搖頭。
“北軍已經暫且打退了，幾日內，他們不敢妄動。”
“真的嗎？”
謝棠芝輕咬著下唇，還是有些擔憂。
“先前的事，會不會因為我……”
“想什麼呢。”
她正憂慮著，下一刻，忽然感覺額間傳來悶痛。
男人在她眉心處彈了一下，語氣無奈。
“你回來的及時，軍中並未造成什麼損失。”
“我也沒有因此事，遭到什麼非議……”
“所以，別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罪名，攬到自己身上。”
謝棠芝抿唇，伸手擋住眉心。
話雖這麼說……
“前些日子，多虧了你送來的人，兩軍對陣時，我們才能依靠優勢，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如今，全軍上下感激你還來不及。”
沈鶴接著認真道。
“真的？”
謝棠芝眼眸微亮了亮，“何大夫帶來的東西，起作用了？”
“何止是起作用？他立了大功呢。”
沈鶴哼聲解釋，頓了頓，又補充道。
“你也是。”
謝棠芝忍不住笑了。
“那就好……”
她的想法沒白費，軍中能因此得到優勢——
那便是天大的好事！
“但願這一戰，可以早日結束。”
“我會盡力的。”
沈鶴眯了眯眸，說起這個，神情卻添了幾分凝重。
“怕隻怕，事情不會如此簡單。”
“什麼意思？”
謝棠芝一時有些不解。
“有了何大夫之後，北域被打得節節敗退。”
“但也僅此而已。”
“他們絲毫不打算放棄，人沒了，很快便會源源不斷補充上來……”
“甚至，派去探查的人說，北域開始頻頻聯係周遭的幾國，向他們借兵。”
“他們答應了？”
謝棠芝語氣微詫。
這聽起來，屬實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北域算起來，不過是個蠻夷小國。
早些年或許還算國力強盛，隻是輸給大齊之後，便越發衰敗……
周遭幾國，但凡有點腦子權衡利弊，也不會借兵給他們。
“有兩個已經派了兵，與北域集結。”
“剩餘的，也都有些鬆動了。”
沈鶴眼眸半眯。
這才是他最擔憂的事。
區區一個北域不足為懼。
可照這個形勢下去，難保狀況不會發展成——
好幾個強盛大國，一同圍剿大齊。
到那時候，狀況才是真正的不堪設想……
即便他們有再多手段，也不一定能勝過絕對的人數碾壓。
“此事我先前也想過。”
謝棠芝心中那股熟悉的憂慮，再度湧現。
“他們手裏，到底有什麼籌碼，能讓幾國答應借兵？”
“又或者說……是謝禾霜手裏，到底有什麼籌碼？”
“這是何意？”男人一時不解。
謝棠芝便把先前從容將軍處聽到的消息，同他說了一遍。
包括，謝禾霜在北域如何受到重視……
甚至讓她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女子，出麵帶兵。
“無利不起早，各國都不是傻子……”
“能打動他們的，要麼是權，要麼就是銀子了。”
沈鶴聲音不大，喃喃自語似的。
“你說，會不會——”
謝棠芝忽然想到什麼，驟然瞪大眼眸，抓著男人的手也收緊了許多。
“嗯？”沈鶴微愣，一時還未反應過來。
直至下一刻，看著女子的神情，也回想起什麼。
“你是想說……”
“金脈？”
這是他們從許久之前就開始找的東西。
不論大齊還是北域，都流傳著有關那金脈的傳言。
可找了許多年都不見線索，沈鶴已經逐漸開始懷疑，那到底是真是假了。
謝棠芝重重點頭，“若真如我們想的一樣，那一切就說得通了。”
男人眸色稍沉。
的確如此。
從前謝禾霜潛入大齊，目的之一，不就是為了那張金脈圖麼？
若真是被她找到，那無論是北域忽然招攬了許多友軍，還是謝禾霜莫名變得受寵，便都能說得通了。
“傳說金脈在齊國境內，倘若真被她找到，那她是何時找到的……”
“又是如何將金子，送出大齊的？”
沈鶴眼眸半眯，始終有些疑團想不明白。
“你還記不記得……”
謝棠芝腦中飛速回憶著，從前在京都時，聽說的有關謝禾霜的線索。
“那時邊境傳過消息來，說謝禾霜失蹤過一段時日？”
沈鶴猛地一僵。
……的確如此。
“倘若在被送走前，她便已經發現了金脈，她沒必要留在京都折騰那麼多。”
謝棠芝輕聲喃喃道。
若真有這個線索，對方早在被發現時，就溜之大吉了。
反正手中有籌碼，即便任務不成，北域也不會對她如何。
所以最大的可能，便是那一次……
沈鶴聽得認真，片刻，直接站起身。
“我這便讓人去她失蹤的地方附近排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