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他真的想要——”
謝棠芝稍稍睜大了眼眸，把聲音壓低了些許：“造反？”
“被太後壓在手下這麼多年，他如今怕也快到極限了。”
淩鶴冷笑。
反了正好。
他若不反，他倒找不到機會動手了。
“大人。”
就在這時，外頭有護衛走進來，拱手道。
“宮中有位公公來了，道是皇上有旨要宣。”
淩鶴微頓，很快道：“讓他進來。”
很快，便有太監匆匆進來，朝著淩鶴拱手行禮。
“見過淩大人。”
淩鶴慢悠悠起身，要帶謝棠芝一道接旨。
才剛動了動，便聽太監連聲阻攔。
“哎、哎……皇上說了，您是帝師，不必如此多禮。”
“這聖旨啊，您自己看就行。”
太監尖聲說著，直接將聖旨遞到了他手裏。
淩鶴眉梢微挑，倒也沒多說什麼，拆開與謝棠芝一同看了起來。
上麵是小皇帝下的吩咐，道是先帝忌日將至，命朝中百官所有家眷，各自抄一份經文，幾日後全部送到護國寺去燒了，以表哀悼。
“這忽然之間……又是在鬧哪一出？”
謝棠芝不解。
她可不覺得，這真的隻是單純抄經那麼簡單。
淩鶴倒是很快反應過來，“自然是……引蛇出洞。”
謝棠芝更為困惑。
“先抄吧，等抄完了，你就明白了。”
“……好吧。”
謝棠芝仍有不解，卻沒拒絕。
畢竟，抄經悼念先帝，總歸也不是什麼壞事。
全當是盡一份心了。
隻不過……
謝棠芝忽然又好似想到什麼，扭頭瞥了身旁的人一眼。
心中多了個旁的想法。
小皇帝給眾人抄經的時間是三日。
時間一到，便要統一送到宮中去，給他親自過目。
第三日。
謝棠芝帶著抄好的經文，換上了正式的衣裳，準備入宮。
“可要我陪你去？”
淩鶴今日正好無事，便陪她一起等著。
“皇上是讓女眷帶經文入宮，你陪著我，混在一群女眷當中算什麼？”
謝棠芝想也不想便搖頭，十分好笑道。
“混在女眷中怎麼了？他又沒說男子不讓去。”
淩鶴毫不在意。
這偌大的京都城，還有人敢笑話他不成。
謝棠芝更想笑了，無奈道：“不必了，送份經文而已，我自己可以。”
再有，今日接到皇上聖旨，她心中已經依稀猜到，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了。
隻是……
要入宮之後，才能徹底證實。
“好吧。”淩鶴也沒勉強，幽幽歎息。
“那今日，為夫就隻好獨守空房了。”
“滿口胡言！”謝棠芝麵頰微紅，忍不住嗔了他一句。
正說著話，淩鶴隨手翻了翻她放在一邊的經文，忽然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這瞧著怎麼不止一份？”
“是不止。”
謝棠芝點了點頭，如實道：“我多抄了一份。”
“嗯？”淩鶴不解。
抬眸看著她，目光好似在問——
你做什麼沒事給自己自討苦吃？
“既是抄經悼念先人，我便想著，給你父親也抄一份，送去一起燒了……也算是一份心意。”
謝棠芝微抿唇，放輕了聲音道。
她說的“父親”，自然是指淩鶴生父，沈將軍。
淩鶴沒料到，她會想到這一層，眸色微變。
這下，徹底愣了。
半響，眼圈也跟著紅了。
“我隻多抄了一份，並未留下其他什麼，送入宮中，也不會引人懷疑……”
謝棠芝還當他會放心不下，主動解釋著。
話才說到一半，便被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淩鶴把她扣在懷裏，嗓音略有沙啞。
“謝謝。”
謝棠芝忍不住笑了笑，低頭回抱住他。
“你我之間，何須說這些？”
“小姐，馬車備好了。”
綠禾的聲音自後方傳來。
話剛說完，進來才見兩人抱在一起，瞬間麵色漲紅地轉過身。
她怎麼好像——
撞破了小姐和姑爺的好事？！
謝棠芝剛要應聲。
就聽小丫頭改口道，“不不不不……馬車記錯，不是，奴婢記錯了。”
“馬車還未準備好，奴婢稍後再來！”
綠禾結結巴巴說完，忙不迭跑了出去。
生怕自己留得久了，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淩鶴埋首在她懷裏，悶笑出聲。
十分滿意道：“你這丫頭，真懂事。”
“你還說呢。”
謝棠芝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嘀咕著，那丫頭也不知是誤會了什麼！
“我得走了。”
她沒再與人多言，輕輕把他推開，帶著經文出去了。
入了宮後，許多人都被安排在一處偏殿等候。
來的都是各家小姐，各自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小聲說著話。
謝棠芝才剛被宮女領到位置上坐下，便見前方有人朝自己揮了揮手。
抬眸一看，才見是吳茹蘭坐在她對麵。
謝棠芝也朝她笑了笑。
沒過多久，經文被收走。
小半個時辰後，一個太監匆匆走進來，點了十幾個女子的名字。
“方才提到的這些人，暫且留下。”
“其他的，可以出宮去了。”
女子們麵麵相覷，眼底都有些困惑。
似是不明，小皇帝此番作為的意思。
謝棠芝眼眸微動。
若她沒記錯，今日留下的這些女子，都是京中五品以上官員的家眷。
並且，都是還未出閣的。
謝棠芝隱約確定了心裏的猜想。
她大概明白，小皇帝想做什麼了。
不出所料，抬眸看向下方——
戚瑩瑩也來了。
聽到太監的話，臉色頓時黑成了炭色。
女子們都心有疑惑，但誰也不敢多問，隻能紛紛起身離開。
留下的人則麵麵相覷，心中有些害怕的同時，又隱約期待。
有兩個稍稍身份高些的，膽子也大些，忍不住主動問。
“公公，不知皇上留下我們，是所謂何事？”
太監轉頭看向問話的女子，笑了笑。
正當兩人以為自己說錯話時，就聽他又道。
“告訴諸位小姐也無妨。”
“今日能留下的，都是所抄經文讓皇上滿意的。”
“讓你們留下，稍後自有獎賞。”
“當真？”
話落，女子們的目光都有些驚喜。
太監好笑地點頭，“奴才即便有十個膽子，也不敢造假皇上的意思啊。”
“碰——”
他剛說完，下方忽然傳來一聲脆響。
是有什麼東西被摔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