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小姐一早過來禦花園散步，聽見曲聲走過來，瞧見的便是這一幕。
主仆兩人把不相幹的仆從都屏退了，在此唱的不亦樂乎。
“她這是在做什麼？”淩小姐緊皺起眉，麵帶不解。
“好歹也算是個大家小姐，怎麼學的盡是這些下三濫的東西？”
該會的琴棋書畫不會，戲子才會唱的曲子，她倒是學得起勁。
淩小姐心中鄙夷，也實在不懂——
皇上怎麼就看上了她？
“終歸是庶女，又是小地方出生，自然比不上小姐您。”丫鬟奉承道。
淩小姐冷哼一聲，沒有應是與否。
比得上比不上又能如何？
如今小皇帝心中看重的，還不是她！
如此思慮著，淩小姐反而越想越氣，幹脆快步走了上前，不住嘲諷道。
“怎麼？戚小姐這是篤定自己在宮裏留不久了，要提前學好一門手藝，方便日後求生麼？”
話音剛落，身邊的丫鬟忍不住低聲笑起來。
戚瑩瑩停住了動作，轉頭見是她，本能把扇子往身後藏了藏。
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這些不要臉的事做都做了，又還有什麼好藏的？”
淩小姐嗤笑一聲。
起初心裏想著，還是不要得罪她的好。
可這兩日她也想通了。
若是爭不過，得不得罪戚瑩瑩，她都是要被送回去。
還不如順著自己的心意來。
“你才不要臉！”
戚瑩瑩不滿地瞪她一眼，故作得意道。
“你懂什麼？這可是皇上特意讓我練的！”
“什麼？”一瞬間，淩小姐近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昨日皇上特地準許我出宮遊玩，便恰好在酒樓上聽了半日昆曲……”
“回來後告訴皇上，皇上喜歡的很呢！說讓我練好了，回頭再唱給他聽。”
戚瑩瑩說著，故作嬌羞地低下頭。
淩小姐心中微動。
戚瑩瑩猛然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伸手捂住嘴，又有些不滿地看她。
“怎麼？你不會也想學了去吧？”
“我告訴你！皇上喜歡的是聽我唱，你學了也無用！”
戚瑩瑩冷哼著，麵上一副囂張的姿態。
心裏卻又總有些緊張。
淩小姐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冷哼出聲，“這些下三濫的獻媚邀寵手段，也就隻有你會用！”
說完，帶著丫鬟轉身就走。
仿佛多留下一刻，都是晦氣。
戚瑩瑩也不多言，眯著眼看她遠去，最後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小姐，看她那副模樣，似乎當真是不屑於學……”
“我們該不會白費功夫吧？”
戚瑩瑩身旁的丫鬟有些擔憂。
“不會的。”
戚瑩瑩眯了眯眸，眼底卻十分篤定。
“能讓皇上喜歡的手段，即便下三濫又如何？”
“她嘴上說的好聽，我倒不信，她能忍住不用！”
想著，戚瑩瑩收回思緒，又忙吩咐：“趕緊把這裏的東西收拾好，別讓其他人瞧見了。”
她在這裏唱了好一陣，全是為了引淩小姐上當。
如今計劃已成，自然要趕緊收拾爛攤子。
免得到時被太後知道，她也得不償失。
“是。”丫鬟趕緊動手，將那些練曲子所用的扇子之餘，全收了起來。
“我讓你去打點的，可都打點好了？”戚瑩瑩又問。
丫鬟點頭，“附近的宮人都被屏退，一刻鍾之後才會回來……想來不會有人聽到您唱的。”
“就算有，奴婢一人給了他們十兩銀子，也足夠堵住他們的嘴了。”
“那就好。”
戚瑩瑩鬆了口氣。
若非當下沒有別的法子，她也不願鋌而走險。
……
此時，另一邊。
淩小姐氣衝衝回到寢殿，坐下之後，嘴裏還在憤憤罵著。
“她當自己學的是什麼高尚的東西？還讓我不要模仿！當真是可笑！”
“小姐莫氣……”
丫鬟趕忙安撫她，給人倒了杯茶送過去。
“她就是個什麼也不懂的土包子，才上趕著學這些，您是京都貴女，自然並非她能比的……”
淩小姐重重冷哼一聲。
“唱也唱的難聽，跟山雞叫喚似的！”
“若讓本小姐來唱，定能比她好上許多。”
“您說的是……”
丫鬟本能順著她的話應和。
應完之後，才又意識到她說了什麼，愕然瞪眼：“啊？”
她沒聽錯吧？
自家小姐，前一刻不是還義憤填膺地罵著麼……
“她能學的東西，本小姐隻會學的比她更好！”
淩小姐卻不管她是什麼反應，隻是越發堅定了心裏的想法。
“她不過就是一時走了狗屎運，才引得皇上關注。”
“等我把曲子學成了，學的比她更好，皇上早晚會發現……”
“誰才是最適合留在他身邊的人！”
丫鬟已經傻眼了。
自家小姐這般反應，怎麼與她想象中完全不同？
“可、這……這些曲子畢竟不是什麼正經……”
她猶豫著，想要勸一勸。
“不正經又怎麼？隻要能讓皇上高興，什麼都要試試。”
淩小姐卻已經下定了決心，根本聽不進去她的話。
“她練，我也練！隻瞧到時皇上能看上誰！”
淩小姐目光愈發堅定，一副誌在必得的姿態。
“你出宮去，找個戲班子請位師父，想辦法帶入宮來。”
“本小姐定要趕在她之前，比她練得更好！”
淩小姐眯著眸道。
戚瑩瑩不過自己一個人瞎練著，她找個師父，想必不用多久就能超過她！
“可是……”
丫鬟還想再勸。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哪有那麼多可是？還不趕緊去！”
“本小姐現在使喚不動你了麼？”
“奴婢不敢！”
丫鬟即便有心想勸，也不敢與她對著幹，趕忙低頭。
“奴婢這就去……”
淩小姐這才滿意。
她讓人找借口把那唱戲的“師父”請進了宮裏，在寢殿關上門，學了三日。
第三日把人送出宮去時，不忘囑咐。
“此事不要告訴爹娘他們，等我何時在宮中站穩了腳跟，再提也不遲。”
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她這幾日也是學的小心翼翼。
唯恐傳出去了，有毀名聲！
“皇上也真是的，怎的偏偏對這些不入流的東西，如此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