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馬兒先後停在桃林前。
“我贏了。”淩鶴率先下馬,走到後方朝小姑娘伸出一隻手。
謝棠芝搭著他的手下來,心下憤憤不平。
分明是差不多的兩匹馬,也不知為何淩鶴總要比她跑得更快一些,三兩下就追了上來。
追上來不說,他也不即刻騎遠,反而一直策馬跑在她身前,擋著前路不許她超越。
分明是故意的!
謝棠芝越想越氣不過,抬頭瞪了他一眼。
“我贏了,說好的彩頭是不是該兌現了?”淩鶴眉眼含笑,像是半點看不出她臉上的怒火。
“我——”謝棠芝嘴上假意要說什麼,身體卻十分實誠地轉身要跑。
才剛一動,下一刻,就直接被男人環住腰身扯進了懷裏。
“現在想跑,可來不及了。”淩鶴輕笑著,俯身貼近她耳邊。
謝棠芝已經全然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臉上的紅暈從耳後一直蔓延到了脖子根,感覺全身都被獨屬於對方的氣息包裹。
“你……”她張了張口。
話還沒說,就被堵住了唇。
淩鶴的吻落在她唇邊,不斷輾轉。
謝棠芝下意識緊閉上了雙眼,除了唇上溫柔的觸感,什麼都想不起來。
半響,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淩鶴才又把人鬆開,看起來心情極好。
占完了便宜,淩鶴心中十分滿足,又或許是看小姑娘目光太過幽怨,淩鶴沒再逗她。
轉眼朝後一看,才發現此處桃林並非是作賞花用的。
樹上結滿了又大又飽滿的桃子,散發著一陣陣果香。
“想吃嗎?”淩鶴問。
謝棠芝微愣,片刻後點點頭,“……想。”
淩鶴便走上前,腳踩在一棵樹幹上,輕而易舉爬了上去,挑了樹上最大最紅的一個摘下來。
低頭看她道,“接住。”
謝棠芝本能伸手去接。
淩鶴在樹上又摘了好幾個,方才跳下來,取了隨身帶過來的水囊一一洗幹淨,遞給她。
謝棠芝咬了一口,獨屬於桃子香甜的汁水在口中流連。
她卻莫名想起了方才兩人唇瓣相觸時的感覺。
頓時,一張臉又紅了,像是熟透了的紅果。
“怎麼了?”淩鶴倒沒多想,看她有異樣,還止不住有些擔心。
“……沒什麼。”謝棠芝趕緊搖頭。
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心裏都在想著什麼……
謝棠芝忙收斂了思緒,不敢再繼續深想下去。
“不過,這裏的桃子應該是附近農戶自己種的吧?我們這樣摘的,是不是不太好?”
剛才隻顧著一口答應,謝棠芝險些忘了考慮別的。
淩鶴咬了一口桃子,點點頭,朝她伸出手。
“什麼?”
“早些時候你說的二兩銀子。”淩鶴道。
謝棠芝麵帶困惑,自錢袋裏掏出幾兩碎銀子遞給他。
就見男人轉過身,來到剛才摘了桃子的一棵樹下,用一方帕子把銀子綁在了樹上。
“這下好了,錢貨兩清。”
半響,淩鶴走回來,笑道。
謝棠芝:“……”
她一時無言。
正無奈著,忽然聽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什麼人在那邊?!”
“是不是山下那些偷果的賊又來了?”
兩道聲音相繼響起。
透過茂密的桃林,依稀能看見兩個人正匆忙朝這邊跑來。
謝棠芝愣了下,心中莫名有些慌神,正斟酌著要如何解釋。
下一刻,就直接被男人牽起手帶上了馬。
淩鶴把她送上去,才又回到自己的馬上,一揮馬鞭朝著山下的方向跑去。
“快跑!”
謝棠芝呼吸一窒,本能跟著跑下山去。
兩人的馬兒極快,三兩下就到了山下,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被兩條腿的果農追上。
淩鶴在山腳處停住。
“……我們為何要跑?”謝棠芝心跳微微加速,有些無奈地問。
銀子也給了,解釋清楚不就好?
淩鶴微頓,“……本能反應。”
兩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言。
片刻後,相繼笑起來。
如此一陣瘋鬧,等再次回到馬場還了馬,已經接近黃昏了。
淩鶴手下護衛去把馬車牽來,自己則帶著謝棠芝去了一旁的客棧等著。
等了小半個時辰,天色全然黑下去了,才見護衛回來,一臉難色。
“怎麼去這麼久?”淩鶴皺眉問。
“馬車……”護衛神色有些遲疑。
“壞了。”
“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謝棠芝臉上劃過困惑。
“不知是被什麼人動了手腳,馬車的兩個後輪都被卸了。”護衛如實回答,看那神色,大約也覺得稀奇。
謝棠芝心中一動,又想起了早上之事。
換做以前,那些人何曾敢對淩鶴如此放肆?
“把套繩解下來,你騎馬回去,換一輛新的出來。”
淩鶴神情倒是不見變化,很快就做好了決定。
“如今天色晚了,起碼回去也不方便,先在這裏留宿一夜吧。”
這話是對謝棠芝說的。
謝棠芝不急著走,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淩鶴把護衛打發了,又與她在客棧中吃過晚飯,才轉身去找掌櫃要兩間上房。
“上房隻剩一間了。”掌櫃道。
“那就一間上房,一間普通房。”
“客棧的空房也隻剩一間了。”
淩鶴微蹙眉。
這次,還不等他說什麼,就聽謝棠芝開口。
“那就要一間吧。”
她還顧慮著,淩鶴是否會因為馬車的事不高興……
一時也未察覺出來,自己的話有何不妥。
淩鶴轉頭,略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
謝棠芝並無反應,給了銀子接過鑰匙,轉身上樓。
男人有些好笑,片刻後也跟著上前。
直至入了廂房,謝棠芝才後知後覺發現不妥。
所幸,淩鶴在這種事上,向來不會真的輕薄她,自己把幾張椅子拚在一起,搭了個簡易的小床。
他在外讓掌櫃的取了新的被褥,在“小床”處躺下。
“快睡吧,明日一早我們就回城。”
玩了一日,兩人都有些累。
謝棠芝躺在陌生的木床上,卻無半點睡意。
不管淩鶴表現的再如何若無其事,她都還是無法抑製心中的憂慮……
可她又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出來,引對方煩憂。
隻能自己藏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