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一片漆黑的眼前亮起火光,一張熟悉而又帶著漠然的臉出現在眼前。
是謝永延。
他手裏提著燈盞,站在跟前,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而自己……
謝棠芝低頭看了看,她被一捆麻繩結結實實地綁在椅子上。
心中有一瞬間的愕然,謝棠芝回想起失去意識前,似乎是喝了綠禾送來的湯……
所以,那湯中是被謝永延動了手腳?
謝棠芝有些駭然,試探著掙紮了一下,卻發現自己連動彈都做不到。
“你什麼意思?”謝棠芝抬頭去看他。
“你搶來的東西呢?交出來。”
謝永延並未回應,緊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交出來,我就放你走。”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謝棠芝眉頭皺起。
“別裝傻!”
謝永延臉色瞬間冷下來幾分,狠瞪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你搶了禾霜的東西,險些害得她因此喪命?”
“我怎會有你這麼個心思歹毒的妹妹!”
謝棠芝一開始還有些雲裏霧裏,聽到“謝禾霜”這幾個字,便徹底明白,他所要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眼瞧著自己窮途末路了,便幹脆讓謝永延把她綁了,用她性命要挾來換回那東西麼?
謝棠芝輕嗤出聲。
“你笑什麼?”謝永延看著她的笑臉更為厭惡,驟然上前兩步,捏起了她的下巴,逼迫眼前女子直視自己威脅的目光。
“我告訴你!你若不把那東西拿出來,就別指望能從這裏出去!”
“你這麼著急著幫她把東西要回去……那她可有告訴過你,她所要之物到底是什麼?”
謝永延一頓,一時半刻回答不上來似的。
不等回答,光看他的反應也知道答案了。
謝棠芝更覺好笑,“你連那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便堅信謝禾霜的話,覺得是我搶了她的?”
謝永延哽了一下。
腦中莫名浮現出眼前小姑娘紅著眼睛質問他的情形。
“我也是你的妹妹,我們才是從小一同長大的,我是什麼人你難道半點都不清楚嗎?!”
“為何你從來隻願意相信她的一麵之詞!”
謝永延心下一震,驚得不由自主鬆開了手。
可再定睛看去,謝棠芝眼角的確有些發紅,卻並非是因為委屈哽咽,而是被掐得緊了,疼出來的。
還有那雙眼眸,裏麵滿是涼薄和嘲諷。
哪裏有半點委屈?
所以,剛才那一瞬是錯覺麼?
可他的記憶裏,謝棠芝從未露出過這般姿態,他又為何會想起來?
謝永延心亂了起來。
他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卻又再次對上謝棠芝滿是冷意的眼神。
頓時有些惱火。
也罷!
那些虛無的記憶根本不重要!
如今最為要緊的是禾霜!
“隻要是禾霜說的話,我都信。”謝永延下巴輕抬,斂下了其他思緒。
哈。
謝棠芝撇過頭,已經數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被他那反應激得想發笑了。
“你信不信,那東西若真到了謝禾霜手裏,屆時——整個謝家都會有滅頂之災。”
她語氣平靜,說出來的話卻又分外認真。
那張金脈圖代表著一整座金礦,若被謝禾霜拿回北域,無疑是一筆極大的財富。
說不定,能養起數十萬兵馬。
屆時,那些兵馬終會被蠢蠢欲動的北域帶領著,直指她們邊境!
這可不就是謀逆的大罪?
“別胡說八道了!”
謝永延臉色沉下來,隻覺自己被戲耍了。
“即便是編理由,你也編個像樣些的……禾霜絕不可能害我們!”
話落,像是為了防止謝棠芝繼續往下說,不等人開口,謝永延便率先威脅道。
“倒是你!少說這些無用的話,今日我若見不到那東西……”
“你也別想好過!”
說完,冰冷的匕首抵在了女子纖細的脖頸處。
“你要殺了我麼?”
脖子上傳來刺痛,謝棠芝能感覺到傷處出血了,神情卻依舊波瀾不驚。
“你以為我不敢?”謝永延眯眸,垂首直視著她。
不知為何,越是這樣與謝棠芝對視,他心中便越是焦躁。
所以他等不及了,他現在就要把東西拿到手,然後離開這裏!
“你當然敢。”謝棠芝搖搖頭,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為了你的寶貝妹妹,你有什麼做不出來?”
謝永延咬牙,握住刀柄的手更緊了些。
不等他說話,謝棠芝又接著道,“隻可惜,即便你殺了我,也拿不到想要的東西。”
“你!”
“那東西不在我手上。”謝棠芝抬眸,絲毫不畏懼地回望著那雙充滿警告的眼眸,卻不見半點害怕。
“再者……你以為你殺了我,當真能平安無事嗎?”
“還有謝禾霜,不管如何,此事都與她脫不了幹係。”
所以,該承受的代價,謝禾霜也一樣不會少。
謝永延還不至於蠢到,連這點言外之意都聽不出來,頓時神色一變,“你敢!”
謝棠芝微抬眸,冷靜與他對視著。
簡陋的小屋內,一時沉靜下來。
從一開始盤問謝棠芝,他便好似一直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再這樣下去,怕是更問不出什麼了。
謝永延想著,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半響,他好似想起什麼一樣,冷笑出聲:“那東西不在你手裏,想必是在淩鶴手上吧?”
正如謝棠芝所說,謝禾霜沒有同他說太多詳細狀況。
可謝禾霜手底下人出事的消息,都是他查出來的,與淩鶴脫不了幹係。
他也是糊塗,先前聽了禾霜的話,說定是謝棠芝所為,便照了她的建議把人抓來……
如今想想,從一開始的目標,就該定在淩鶴身上。
“我不知道。”謝棠芝想也不想便回應,轉頭移開目光,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神色。
不管謝永延如何,她也不會讓謝禾霜如願拿到圖紙。
更何況……
她始終相信,隻要再等等,一定會有人來救她。
隻要再等等。
“不必裝傻,即便你這麼說,我也敢肯定。”謝永延嗤笑著,愈發篤定了內心的猜測。
“既然是在他手裏,那我幹脆拿著你去威脅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