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反而更篤定了謝禾霜心中猜想。
“是！就是西院！”謝禾霜咬緊了牙關，堅定道。
話落，不等謝永寧做出反應，一旁的謝淳便再也忍無可忍般，起身闊步上前，對著謝禾霜當胸一腳踹了過去——
謝禾霜始料未及，甚至連閃躲的時間都沒有，便被踹出了數丈遠，跌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來。
她半天都沒能緩和過來，不可置信地抬頭去看謝淳，“三哥哥，為什麼……”
難道，她又猜錯了？
“那年幫著他偷跑出去的，是棠芝。”一旁的謝永寧冷冷開口。
謝禾霜瞳孔微縮，徹底傻在了原地。
“現在，你還相信她是我們的妹妹麼？”謝永寧眸中帶著嘲弄，看向一旁緊攥著鈴鐺的男子。
他早已知道了真相，也早就選擇了相信棠芝。
所以如今知道真相，看著這場鬧劇，心中反而分外平靜。
謝淳拳頭收緊，捏得咯吱作響，沉默半響後，忽然上前去拽住了謝禾霜的頭發，像拖行一個破布娃娃似的，帶著她往裏院去。
“三哥哥……你在做什麼？我好疼——”
謝禾霜懵了半響，頃刻的功夫，便被火辣辣的疼痛喚回了神誌，哭喊著掙紮道。
謝淳停了下來。
謝禾霜本能以為他是心軟了，帶著幾分期許抬頭。
下一刻，頭頂的疼痛加劇幾分，像是要將她的頭皮都跟著撕扯下來。
“別再叫我三哥——”
“不然，我殺了你。”
他眸底滿是寒意，全然不像是開玩笑的。
仿若隻要謝禾霜再敢開口，即刻便會人頭落地。
謝禾霜渾身不受控製地發起抖來，瞬間噤若寒蟬。
遠處，謝棠芝靜靜看著這一幕，眼底唯有漠然。
她重生回來，心裏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要拆穿謝禾霜，看著她將自己上輩子的痛苦，全都經受一遍。
可如今目的達成了，心中卻沒有快意，隻覺嘲弄。
上輩子，她竟然就是因為這樣一個蠢貨，受人蠱惑，眾叛親離，殺了最愛自己的人，最後斷送了自己的一生……
當真是蠢到了極點。
“棠芝。”
耳邊傳來輕喚，將謝棠芝的思緒拉回現實。
一轉頭，謝永寧神色溫柔地看著她，“如今真相已經大白，日後，再不會有人因那個冒牌貨欺負你了。”
“大哥從前糊塗，受人蒙蔽了，對你做了許多過分之事，你能否……”
謝永寧滿心緊張，後半句“再給大哥一個彌補的機會”，尚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被打斷。
“你知道——”
謝棠芝鮮少用如此心平氣和的語氣，開口同他說話。
謝永寧不由得屏住呼吸。
卻聽小姑娘問，“那日我被丟落深穀時，心裏在想什麼嗎？”
心裏像是有什麼東西崩裂開來，謝永寧心也跟著涼了半截。
他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
謝棠芝也不需要他回答，接著道，“我在想，若今日能活著回去，會不會有哪怕一人，相信我說的話。”
她那時說，是謝禾霜動的手。
可即便她斷了一條腿，險些在深穀之下丟了命。
還是沒人相信她的話。
謝永寧與宋承安兩相聯合，一個說她與旁的男子勾搭，一個說她胡鬧……
沒有一人，把她的傷勢放在心上。
“棠芝……”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恰恰來自謝永寧與宋承安。
兩人都是滿臉羞窘和愧疚，恨不能回到當日，將說出那些話的自己殺之而後快！
隻可惜，世間沒有後悔藥。
謝棠芝也沒心思在此聽他們懺悔。
相比之下，她更想看看，謝淳把人拉進裏院想做什麼。
謝棠芝才踏入裏院，便聽見了婦人尖銳的大喊。
“不可能！禾霜就是我的寶貝女兒，你們的親妹妹！我絕不會認錯！”
是謝夫人的聲音。
想來，幾人趕來之前，謝淳已經把該說的都同謝元傑夫妻說了。
“真正的禾霜已經死了，她隻是個冒名頂替的卑賤下人！”
入了正廳，恰好見到謝淳又急又怒，開聲分辯的模樣。
“啪！！”
清脆的響聲在偌大的前廳回蕩。
謝夫人的怒火比他更甚，紅著眼一個巴掌狠狠甩下去，“你胡說八道什麼？我都說了，禾霜就是你妹妹！你還想冤枉她到什麼時候！”
“是不是這個賤人！是不是她說了什麼誣陷禾霜？！”
餘光瞥見走進來的謝棠芝，一瞬間，謝夫人像是滿腔的火氣總算找到了宣泄，氣勢洶洶地上前，一副要即刻找人算賬的姿態。
還沒走兩步，便被謝淳攔下。
“這與棠芝沒關係，娘，您為何就是不相信我的話？”
謝淳滿眼著急上火，“真正的禾霜，屍骨還擺在院外，她——”
他還欲解釋，話未說完，另一邊臉便也狠狠挨了一巴掌。
“夠了！”
謝夫人忍無可忍地咬著牙，“你再冤枉禾霜一句，我便不認你這個兒子！”
“讓你同這個賤人一起滾出謝家！”
話落，橫了謝棠芝一眼。
分明此事上，她是最無辜的。
此刻，卻像是成了最為罪大惡極之人。
謝淳心下一梗，本能去看謝棠芝。
他隻是遭了母親一次惡語相向，心裏便如同到螞蟻啃噬般，痛得無複交加。
可棠芝呢？
先前接連被他針對，被他冤枉，卻又每一次都辯駁無門時，她會是什麼心情……
此刻看著小姑娘滿眼冷漠的模樣，謝淳頭一次覺得，自己錯得離譜。
往事難以挽回，可至少，眼前這個罪魁禍首，不能再留下。
想著，謝淳冷冷的目光放到角落遍體鱗傷的女子身上。
謝夫人發完了火，衝過去擁住謝禾霜，看著她身上被拖拽出來的處處傷痕，心疼得仿佛在滴血。
“我可憐的女兒啊……”
謝禾霜虛弱得不行，同樣可憐兮兮地環住她，哽咽著喊，“娘……我真的是您的女兒，不是什麼冒牌貨，您要相信我！”
“娘當然信你！”
謝夫人想也不想便點頭，抱緊了她，撫摸著女子的亂發，輕聲安撫。
“你是娘的親女兒，絕不會錯！”
“娘一定會保護好你的，絕不讓奸人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