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熟悉的一幕啊。
兄弟幾人一同來質問她這個“外來”的惡人。
“禾霜向來性子軟,你若非要冥頑不靈,處處與她作對,別怪我不顧念昔日的兄妹情誼!”謝永延咬牙,陰沉著臉道。
謝棠芝哼笑,滿不在意地反問,“二公子說笑了,你我之間本來也沒什麼情誼剩下,有什麼顧惜不顧惜的呢?”
“你!”謝永延臉更青了。
正要發作,後方傳出一道威嚴的聲音。
“你在做什麼?”
兩人同時回頭看。
隻見老夫人不知何時走了出來,被身邊的老嬤嬤扶著,身子有些虛弱,威嚴卻不減。
“祖母,您怎麼出來了?”謝棠芝有些詫異,忙轉身去扶她。
“祖母要是再不來,少不得你要如何被人欺負呢。”老夫人歎息著看她。
看著兩人溫馨的模樣,謝永延眉頭緊皺,“祖母,這次是棠芝先……”
先欺負了禾霜!
“謝禾霜是我這個老家夥親自教訓趕走的,她若這麼委屈,說來是我的錯了,怎麼?你可要我親自去給她認錯?”
不等他說完,老夫人便沉下聲音打斷,板著臉問。
謝永延張了張口,一時啞然。
“你們幾個——”
老夫人伸手指著他,臉色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冷。
“從前給棠芝受的委屈也夠多了,日後若再如此,就別怪我心狠,將某些心懷不軌、四處挑唆的人送走!”
分明沒有指名道姓,卻又誰都知道,老夫人說的是何人。
“祖母,您對禾霜定是有什麼誤會……”謝永延不滿地想要解釋。
“我看有誤會的是你們!”
老夫人冷笑著打斷,不欲與他多說。
“行了!我看你也早就被迷糊塗了,滾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謝永延神色黑沉,礙於眼前人還是長輩,卻也不敢多說,隱忍著走了。
“多謝祖母。”謝棠芝微抿唇,看著身邊的老人。
“傻丫頭,這有什麼好謝的?你才是祖母心中唯一的親孫女,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定不會叫你受委屈。”老夫人歎息一聲,嚴肅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
謝棠芝眼眶微熱。
這麼好的祖母,這輩子,她絕對不能讓對方再出事。
她剛要再說什麼,老夫人卻在此時兩眼一翻,竟是直接暈了!
老嫲嫲趕忙攙扶住她往後跌倒的身體,嚇得大驚失色,“老夫人!”
謝棠芝同樣臉色微白,“祖母!”
她嚇壞了,小心地將老人扶回房間。
正好這時,綠禾去請的何奉年也來了。
謝棠芝忙把人帶入裏間,“你快看看!”
何奉年點點頭,摘下藥箱來到床邊給老人把起脈來。
幾個人圍在後方,緊張地看著。
“如何?”
“沒什麼大礙,隻是老人家身體太弱,又動了氣,一時急火攻心暈過去了。”何奉年收回診脈的手,搖了搖頭。
“也不必開藥,讓她好好歇息一陣,注意情緒不要大起大落便好。”
謝棠芝這才鬆了口氣。
她並未忘記,此次把人叫來的目的。
此時想了想,抬手屏退其他下人,嚴肅道,“勞你再替我瞧瞧,祖母的身子,還有沒有其他異樣。”
“這是……”何奉年麵有不解。
“幾個月前,祖母的身體還十分康健,如今過去沒多久,卻變得十分虛弱……我懷疑這當中有什麼蹊蹺。”
謝棠芝輕聲給他解釋。
何奉年不懂這些高門大戶的恩怨,聽言隻是點頭,低頭去重新給人檢查了一番。
這次,要更加仔細。
看得差不多了,他抬起頭來,微詫道,“仔細一瞧,老夫人身上,的確有服用過大補之藥的痕跡。”
“補藥?”謝棠芝一時不解。
“老人家身體底子本就比青年人要差些,若想身體康健,可通過補藥調理,但都要注意適度。”
“一旦把握不好,服用大補之藥,反而會讓身體底子虧空得更快。”
謝棠芝心中猛地一跳。
祖母的飲食一向偏於清淡,不會執著於那些什麼大補之物……
所以,隻能是有人在搗鬼。
“我知道了,”謝棠芝閉了閉眼,沉沉吐出一口氣。
“今日,多謝你。”
她著人把何奉年送出了府。
隨後,喚來老夫人跟前伺候的王嬤嬤,冷聲詢問,“平日,祖母的飯菜都是由誰在準備?”
“是老奴。”王嬤嬤垂首應答。
“前些日子,府上用慣了的廚子都被送走了,換成了大小姐挑選的人。”
“換了這些新人後,雖做的還是從前的飯菜……但老夫人總說,味道上不對,也吃不太習慣。”
“連日來,人都消瘦了許多。”
說完,王嬤嬤歎了口氣。
謝棠芝眸子半眯。
王嬤嬤自老夫人還是閨閣小姐時,就跟著她了。
這些年來一直是忠心耿耿,她沒理由懷疑。
如此,到底是誰動的手腳,一目了然了。
“一下要換走所有廚子,她怎麼說的?”謝棠芝奇道。
上輩子,她倒是從不知曉還有這一回事。
“那幾日,大小姐不論吃什麼都吐,說沒胃口……據說是細查下來,發現是做菜的幾個廚子弄不幹淨。”
“這才全部都遣走了。”
倒是謝禾霜慣常會用的伎倆。
這一家子也是,蠢得讓人發笑。
府上的廚子,她自小便在,少說也得有十幾年了。
吃了這麼多年都沒問題,怎麼偏偏她來了,就弄不幹淨了?
又或許……
這些人根本不在意,廚子有沒有問題。
隻要謝禾霜喊一句可憐,他們便心甘情願做任何事。
謝棠芝掩下心底的嘲諷,“著人把廚房新進的廚子全部趕出去,將原來的人換回來。”
“他們當日被冤走,想必受了不少委屈,多給些銀子安撫也無妨,隻要他們願意回來。”
這些廚子用慣了,祖母大約也隻吃得慣他們做的菜。
“可是這樣,大小姐那邊,該如何交代……”王嬤嬤有些猶豫。
老夫人在府上不問諸事,加上這一家子,都是著了魔似的偏頗著謝禾霜。
人換回來了,怕到時隻要她哭訴幾句,就都功虧一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