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武春輝和曹昱瑾麵麵相覷，兩人顯然都不知情。
別說他們了，就是耿興鴻也一頭霧水，四人一起走向教舍，發現夫子等人都一本正經，氣氛還有些嚴肅，顯然剛才經過了一番激烈的討論。
徐夫子和山長都覺得京城是龍潭虎穴，搞不好，就會葬送了他們這些優秀的學子，他們會這麼想，也是因為自己的遭遇，徐夫子就是從工部退下來的，他對京城和一些局勢再清楚不過。
哪怕他現在看起來一直在研究他那師父丟給他的各種書籍，並孜孜不倦，但他對外界也不是全然不了解。
孫夫子則態度隨意，覺得總這樣困著他們也不好，他們遲早要參加京城的會試和殿試，到那時依舊會麵臨很多凶險，不是躲就能躲得過去的。
雖然他們也沒躲什麼，就是兩年沒向國子監推舉學子了，一些想要第二年就參加會試的也被他們勸了下來。
之前倒也沒什麼，局勢畢竟沒有那麼緊張，但現在皇帝隨時可能會駕崩，或者被哪個等不及的皇子給殺了。
他們很可能處於新舊朝交疊的時候，這個時候是考呢還是不考，考中了必然要做官，到時候新皇上任，他們又會被怎麼對待。
哪怕他們站在五皇子這邊，覺得很大可能是五皇子贏，但未來的一切他們現在可說不清。
隻有等到局勢明朗了，新皇確立並恢複新朝，廣納人才並恢複科舉了，他們趁勢參加科舉才最好。
這是山長反駁孫夫子的意見，結果被孫夫子一頓痛罵，“你這叫什麼？裝聾作啞？掩耳盜鈴？你當朝廷那邊會沒人注意到嗎，到時候見我們這樣，還不知會惹來什麼麻煩，這不正就是我們要送子寒去國子監的一大原因！”
“可子寒有筱丫頭和陸河他們保護，我相信以他的能力，還有你護著，他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但其他人就說不定了。”山長也是愛護學生。
畢竟他們百川書院招收學生極為嚴格，而能招進來的這些都是頂級的人才，輕易哪舍得讓他們葬送了前途，甚至是小命，這都是他們悉心培養出來的啊！
“你啊你，真是陷入了死胡同，這樣拘著他們，反而不利，這是一種可恥的逃避！”
王夫子也站在孫夫子這邊，隻道：“你們每個人說的都有理，但我覺得怎麼做，還得問那些學生，看看他們自己想的，尊重他們的選擇，以及做好我們該做的就行了，多餘的他們未必會感謝我們，反而可能會讓他們恨上。”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我們這樣貪生怕死，也極力不站隊來保護自己，也有的學生有一腔報國和打拚之心，何不放手讓他們試試！”
“你！”被說貪生怕死了，徐夫子也是吹胡子瞪眼，“你覺得當下的環境，適合文人生存發展嗎，亂世出英雄，出的也是兵力上的英雄，文人隻會被傾軋，下場無一不慘。”
“不管怎麼樣，都讓他們自己去選擇，去麵對，我們無權幹涉他人的命運。”王夫子也耿直了脖子，“這個危險過去了，還有下個危險，我們不是他們爹娘，更不能保護他們到老，他們一個個也不小了，該自己決定命運了。”
“我知道，我就是痛惜這些人才，要是用於將來新朝建立之後，對百姓也更有利，而不是糟蹋在這個地方。”山長痛心疾首。
“這也是一次曆練的機會，不讓他們看到亂世的混亂和民不聊生，又怎麼能讓他們深刻的理解怎麼才是為民好，否則，難保他們未來不會成為下一個左相之流。”孫夫子也正色了起來。
而就在他們還沒商議出個結果的時候，許子寒幾人來了，戰戰兢兢的向他們問候。
然後等著他們吩咐。
“子寒，你知道你二姐都在信裏寫了什麼嗎？”
許子寒迷茫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你不曉得看，或者問嗎，你這榆木腦袋，倒是靈活一點！”孫夫子“教導”道，他說話一向直來直往，也不客氣。
要是那種玻璃心心靈脆弱的，很容易被他打擊到，這一點，許子寒倒是很突出的優秀。
他隻會反思自己，“是，老師，學生受教了！”
“好了，別插科打諢了，你還說別人是老媽子，你也不看看自己，孫老頭，也像人家爹娘了，管東管西，啥都要管。”徐夫子不客氣地貶損道。
孫夫子撇嘴。
“你姐說，如果讓她答應你去國子監的話，需要我們再為你安排幾個同窗，這是她的條件。”
“什麼，國子監？！”曹昱瑾跟武春輝都被驚到了。
近兩年，國子監好像成了一個不可提及的話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百川書院和國子監的人有什麼矛盾，所以以前經常互相來往，推舉學生什麼的都沒了。
現在驟然再聽到，還是跟許子寒有關，他們懷疑自己聽錯了。
再怎麼說，都跟許子寒沒什麼關係啊，並不是他們瞧不起許子寒，而是百川書院的規矩，那些成了舉人，秀才好幾年的都沒被推薦過去，子寒實在是太初出茅廬了。
但他們心裏再驚訝，麵上都沒有表現出來，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這份心性，也得益於他們在姚虞村的那番磨練，確確實實成熟了不少。
許子寒自然也震驚，但更多的是高興，“所以夫子們選了耿師兄、武師兄和曹師兄嗎？”
“不，這是那丫頭替你選的。”孫夫子道，“可能對他們比較了解的緣故。”
曹昱瑾和武春輝卻有些蒙了，選他們做什麼？不會是他們想的那樣吧？可怎麼會這麼草率，而且由一個跟書院無關的人來決定。
不等他們疑惑，王夫子就道：“你們怎麼看，自己怎麼想的？”
啥玩意兒？啥他們自己看，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呢？
好在很快，耿興鴻就替他們開口了，這也是他自己的疑問，“夫子們的意思是說，讓我們陪同子寒一起前往國子監？”
“這不是我們的意思，是老徐師父的意見，你們自己呢，想去嗎，能承擔起其中的風險嗎？”
三人立馬眼睛一亮，怎麼可能不想去，風險是風險，但那回報也是巨大的，國子監對很多普通學子而言，那就相當於一條通天捷徑。
可以接觸到很多他們觸及不到的層麵，不管是人還是物。
就連耿興鴻都呼吸急促了起來，更別提另外兩位。
這個時候許子寒才發現，是不是自己對國子監認識不夠，他就沒他們這麼激動呢？
可能也是他一開始沒打算答應下來，所以不抱希望，實現的過程又很容易。
而另外幾人，可以說日思夜想盼了許久，自己之前也跟夫子們提及過，卻都被拒絕了的。
現在驟然實現，答應的話就在嘴邊——
“等等！”山長忽然出聲，“有些東西，我們必須跟你們講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