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據說出身寒門,要不是家道中落,也不會從京城投靠外祖家這邊。
然而投靠親人,卻依舊靠著自己的手藝賺錢養活自己,自力更生,很是讓人心疼憐惜。
許靈燕見過對方的繡品,確實很不一般,跟別的繡娘有著天差地別的距離。
芸娘也是眾多繡娘中少見的年歲較小,跟筱筱一般的年紀,長相也很出挑,氣質更是不俗,一看就不是小門小戶的姑娘,總之,成為蘭心繡坊的第一繡娘並不意外。
許靈燕原本跟這樣的人毫無交集,但蘭心繡坊的人總是有意無意要將對方搬出來,以此來壓她一頭,好似她氣焰囂張,是個需要被收拾教訓的人。
當然,這會兒的許靈燕並未察覺到對方的用意,而是確實有些著急起來,趕忙加快買菜的速度。
報答恩人的機會不是說有就有的,二兩銀子雖不多,但她更看重能幫到段家的忙。
夥計瞅著她的反應,頓時有些得意,“還要買菜嗎,這下夠了吧,我找個人幫你送回去,正事要緊啊!”
驀然,許靈燕也有些反應過來,被他話中的內容刺得不適。
“這也是正事,你們要想讓我幫忙,那就多等些時候,我明日再去。”
“什麼!怎麼又要等到明日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你怎麼還擺起譜來了,真是!”
夥計聲音不小,霎時引起周邊攤販的注意,見不少人朝著這邊看來,許靈燕也不欲把事情鬧大,隻買完需要的東西,就加快腳步離開。
“燕娘,你到底什麼意思?”夥計見她這般,越發氣憤起來,“去不去,你倒是給個準話啊!”
“我一開始便說了,買完菜就去看看,忙完家裏客人的事,立馬就去細瞧,是你糾纏不休,出言不遜,一時半會都等不了。”
“既然芸娘這般厲害,你們又來找我作甚?我擺譜?我許靈燕一直對你們客客氣氣,從未有過一絲拿喬,做什麼都很認真細致,反倒是你們做了什麼,自己心裏有數!”
許靈燕也有些被惹惱了,當即一股腦地不吐不快,並直往家裏趕。
夥計被她話裏的內容給驚了驚,隨即意識到自己太不把她放在眼裏,而惹急了對方,麵色巨變。
“壞了!這事要是辦砸了,二管事肯定不會放過我的!”當即便追了過去。
“燕娘,不是,許大姑娘,您別急啊!是小人說錯了話,芸娘確實很厲害,但隻接她想接的繡活,再者,這次段家的要求還是更符合您的風格啊,芸娘的那種不太適合,否則這麼好的活計,我們也不會第一時間想到您。”
來了來了,又來了,若非昨日筱筱的提醒,許靈燕當真發現不了這些話語裏的機鋒。
“既然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我,肯定還有別的人選,那就去找別的繡娘,我不差這二兩銀子,再說……”
許靈燕還是頭一回這麼放飛自我的高調。
“我們鹵肉鋪的生意有多紅火,全府城的人都看在眼裏,我許靈燕會稀罕你們這一二兩的銀子?”
夥計赫然一怔,像是不認識她了一樣,“可做繡活,一直是您的喜好和熱愛啊,二管事也說了,您喜歡挑戰一些不可能,所以才想到了您……”
“挑戰一些不可能……這不過是你們的說辭罷了,誰喜歡做困難的事情,熬盡心血?”
許靈燕不欲再說,立即轉身進了鋪子,並一把關上前門,反正這會兒,不賣鹵肉也沒什麼客人。
她們關上門,也要過自家的日子。
夥計見狀,又是狠狠一驚,卻壓低著聲音不敢驚動裏麵的人。
生怕惹來了那位據說很厲害的許三東家,據說是個女煞王!
“大姑娘,你,你出來啊!”
許靈燕卻頭也不回地進了後院。
“怎麼買個菜這麼久?”汪氏瞧見她的臉色有些異樣,登即便關心道。
“沒事,趕緊做菜吧,別讓貴客久等了。”許靈燕像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擼起袖子,就開始各種擇菜洗菜,動作麻利又流暢,露出來的手腕也纖細白皙,讓人賞心悅目。
“大姑娘,這些粗活我們做就成了。”翁嬸趕忙搶過她的活,有意識地對她的身體進行嗬護和保養。
許靈燕想到筱筱的話,本來要客氣一番的,倒也按捺住了,退居到一旁,做些其他不太累人的事。
而就在外麵的夥計急得抓耳撓腮,又不敢太過放肆,也不敢回去跟派他出來辦事的二管事交代的時候,一個麵貌普通的中年男人也從旁邊的攤位後麵走了出來。
動作無聲無息,然後順著汪家的後院,敲響了後麵的那扇門。
不多久,出去的陸河就走了回來,在角落裏劈柴的唐振差點沒把他瞪穿了,“這人是誰?”
他又看向堂屋,就見陸河跟許夢筱耳語了一番,沒多久,許夢筱麵色微變,就起身走了出來。
“剛才敲門的人是誰?”他又問了一遍。
“家裏的車夫。”許夢筱隨口應了一聲,不解釋反而會讓他多想。
“是我大姐的事情,這麼想知道,你是想當我大姐夫?”
唐振想到剛才隻瞥過一眼的許靈燕,倒也是秀外慧中,別具特色,但他更喜歡長得絕色美豔的女子,起碼不能比許夢筱要差。
“那倒不必了,不是我喜歡的款,不過……”話未說完,許夢筱就早已經走開了。
唐振不禁撇了撇嘴,察覺有人在看向這邊,心頭頓時一樂,拍了拍掌心的碎屑,就直起腰杆。
然後便大搖大擺地走進正屋,像是在自家行走一樣,坦然得很。
這一點,他跟孫夫子像絕了,都自來熟得很,沒有絲毫的見外和客氣。
此時,孫夫子就在樂淘淘地吃著汪家的自製小點心,以及一盤鹵蛋,也可以當作零嘴來吃,他已經吃上癮了,眯著雙眼兒,恨不得哼起小曲。
“剛才夢筱跟我說了會話,你不介意吧?”
孫夫子,“……”來了,這臭小子真不怕死啊,不過,他這性子也該被人教訓教訓了。
“說車夫的事嗎。”陸河像是絲毫不在意,“畢竟是你幫忙開的門,傳的話,謝了。”
這話中透露出的意思,仿佛他唐振是個跑腿的小廝一般,當即就把他的臉給氣綠了。
“當然不止這些話,還有她想讓我當她什麼,什麼夫來著,哎呀,沒聽清楚,怪不好意思的。”
“咳咳!”孫夫子實在沒眼看了,低聲嗬斥道,“唐振,你別太過分了!”
當著人家夫君的麵就胡咧咧,這像話嗎,他就算不站道理的那一方,也要照顧筱丫頭的名聲啊。
“我過分嗎?這又不是我說的,是夢筱親口對我說的,什麼,什麼夫來著,待會再問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