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陸家土胚房的小院子裏就熱鬧了起來,兩隻長肥一圈的小狗崽子嗷嗷叫著等待投喂。
陸海喂好雞鴨鵝又來喂它們,眼都睜不開,“吃吃吃,你們就知道吃。”
陸裏正踹了他一腳,“你比他們還能吃!你大哥今天去鎮上看病,你也跟著去買些米麵和油,什麼事都讓筱丫頭操心,你還好意思自卑!”
“嗷,爹,有了兒媳婦就忘了兒子是吧,什麼時候我也娶個回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陸裏正嗤笑一聲,好像在說你能娶到啥媳婦?就算娶到,他對兒媳不錯,也無法跟筱丫頭一碗水端平的。
筱丫頭對這個家,對他們每個人都做了多少事?
不管陸海媳婦再做什麼,他相信都不可能比得上了,倒不如平常心對待,他對筱丫頭的寵愛,有且隻有那一份。
隨即,陸裏正想到碩果累累馬上就能收割的稻子——水源,水車,鴨子吃蝗蟲,不僅惠及他一家,整個姚虞村,甚至周圍的村子都得到了不少幫助。
“你錢叔他們今天還請我去桃源鄉喝酒呢,說是感謝我,筱丫頭要不是不方便,該感謝的是她啊!”
聽章林江跟李德說,這丫頭還把製造水車的功勞算在自己頭上,之前縣衙裏的萬知縣等人不管事,也許這次整治之後,他還會被叫去問話,畢竟這可是一份不小的功績!
而陸裏正的預感很快得到了應驗,隻是傳召他的人,顯然來頭更大……
這會兒,陸家三人卻是發現許夢筱一大清早就不見了。
“早飯給她留著吧,興許她去山上了。”
陸河想到山上的那些野獸已經被他趕走了,應該沒什麼事,便坐上馬車跟著陸海去了鎮上。
鬼知道此刻不見蹤影的許夢筱在天不亮就摸出了門。
怕被熟人看見,連王大叔的牛車都沒坐,一路直奔鎮上的屋舍,換上男裝,就困得想要躺一會。
可看著空空如也的屋子,也隻能歎口氣,出去買吃的,又找到專門定做家俱的木匠過來量好尺寸,幫她打一副全套的家俱。
“按照公子要求的上等木材,這一套打下來可能需要一個月,五十兩銀子,定金要交十兩銀子。”
“好,簽個契書吧,以防出什麼問題。”許夢筱眼睛眨也不眨地掏出銀票,付了定金。
等她這頭忙得差不多時,陸河也該到了正清醫館,許夢筱從空間裏掏出一麵鏡子,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己,確定沒什麼問題後,便火速前往正清醫館。
“沈公子!”徐管事就跟見到親爹一樣熱情,忙將她迎進去。
許夢筱怕臉上的汗毀了妝容,剛忍住掏出小鏡子照照自己的衝動,陳老就迫不及待地走了出來。
“你怎麼才來?”
許夢筱差點翻了個白眼,算算時間,陸河也才剛到吧?
“你們等了很久?還有,我是你師父,別整天你你我我的,懂不懂尊師重道!”
陳老老臉有些掛不住,卻也不敢得罪這位小祖宗,趕忙叫了師父,“麻煩您幫我去看看病人吧!”
還殷勤地替她掀開門簾。
打一照麵,便對上一張冷酷無情的俊臉。
要不是天天見到這廝,許夢筱都懷疑他有人格分裂,對自己春暖花開的,對外人就相當冰冷,且有一種無法掩飾的威嚴在身上。
這才是背地裏真實的陸河嗎。
“呦,這人怎麼有點麵熟呢?”許夢筱可不怕他,上來就是一頓似笑非笑。
陸河也眯了眯長眸,認出這是上回撞到自己就倒打一耙的狂妄少年。
隻不過不管對方態度如何蠻橫無理,他都難以生出厭惡之感,可能對方年紀小的緣故。
站在一旁的陸海卻是跳了出來,“你那什麼眼神,什麼態度,鼻孔都朝天了!”
許夢筱一陣牙疼,懶得跟他鬥嘴,免得暴露,嗤了一聲,便坐到了陸河的對麵,二郎腿一蹺,“手伸出來,我瞧瞧。”
“行不行啊他,陳老,這人也太年輕了吧!”陸海毫不遮掩他的懷疑,而且這什麼紈絝少爺的態度,一般有本事的大夫不都是虛懷若穀的嗎?
“你這是懷疑我,還是懷疑陳老的眼光?”許夢筱哪怕是坐著的姿勢,也給人高高一等的感覺。
“師父,您還是趕緊看吧。”又覺得陸海事多,“我師父可是連段知府的……”
“別嚷嚷了!”許夢筱生怕他扯出自己的事情,引起陸河懷疑,一把捏住了對麵男人的脈搏。
心裏還愉悅地輕哼一聲,終於把到你的脈了吧。
陸河盯著她那隻纖細的手,不像是一般少年的,過分小了點,指頭珠圓玉潤,泛著誘人的粉紅,且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看啥看,收回你的眼睛,雖然小爺我是個斷袖,卻對你沒興趣!”許夢筱喝了一聲。
陸河這才微微蹙眉地移開目光,一旁的陸海又要忍不住了,被徐管事趕忙拖走,生怕兩個都是火爆脾氣的人鬥起嘴來沒完沒了,耽誤看病。
可外麵,陸海驚疑不定的聲音還是傳了過來——
“這家夥是個斷袖?還這麼恬不知恥地大方承認了?他不會看上我大哥了吧?”
“我看上你了!”許夢筱剛懟了一句,陸海的聲音就徹底消失了,直到她離開都沒有再出現。
但她察覺到這貨躲在暗地裏,生怕被自己盯上一樣,許夢筱樂了。
可一想到陸河的病情,又歎了口氣。
確實很棘手。
不過也不看看她是誰。
正清醫館裏,陳老看著許夢筱寫下的藥方。
“這幾味藥都很難找,還要輔以針灸治療,恐怕隻有她一個人能做了。”
“所以到底能不能治?”陸海急道。
“她沒給準話,但應該還是可以試試的,不過當下的難題是,其中的兩味藥材非常稀缺,很可能隻有各國皇宮才有……”
陳老猶豫地看向陸河,眸色有些擔心,他知道這人對治療自己的病一直抱著可有可無的姿態,哪怕死了也不會在意一樣。
陸海也想到這點,神色鄭重起來,“我可以去試試!”
陸河全程表情淡定,仿佛身體病弱隨時可能喪命的不是自己,“不用了。”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