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
蘇毅和蘇清雲父子倆齊心協力,把因為要下雨齊齊逃竄,卻掉進事先挖好的陷阱中的獵物拿出來,抬頭一看,狂風刮得男人連眼睛都睜不開。
可他們父子臉上卻是忍不住綻開了笑容。
“雲兒,走,下山,找你娘回家忙事兒去,三年半了,大虞朝總算要下雨了!”蘇毅眼前暈乎乎的,更多是高興。
他想起了昨日和伍映雪暢想的未來。
等下雨後,年成好了,他們兩口子一個多打點獵物,一個多做點繡品,攢了錢先買兩畝地,還剩餘銀錢的話,再把兩個兒子送去私塾,泉寶送去女學……
“毅哥,真的要下雨了,咱們家閨女說的話是真的!”伍映雪懷裏抱著一摟野菜,興奮的朝著丈夫兒子跑過來。
蘇毅重重的點了點頭,但很快就嚴肅道:“關於泉寶明確提過下雨時間這件事,我們全家要統一口徑,不許往外說,這事對泉寶而言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大虞朝遍地幹旱,若有心人知道他家閨女預言成真,無論有無依據,將她燒了祭天可能都是輕的,為了保護女兒,蘇毅決定自私一些。
哪怕女兒真有那種‘能力’,也絕對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誰問也無用。
伍映雪自然知道其中厲害,流言蜚語有多恐怖,她遇到蘇毅之前就狠狠體驗過了,若不然她也不可能流落至此。
但轉念一想也得感謝那些人,若自己未曾流落清泉村,又怎能遇上疼自己愛自己一心寵自己的丈夫,還有三個乖孩子?
一家三口滿載而歸,路上幾乎見不到行人,因為都趕著回家修房頂、或者是收拾東西出來接水了。
“阿爹阿娘你們肥來啦!看,下雨咯!”泉寶指著天上的烏雲,得意的笑著。
蘇毅和伍映雪對視一眼,“乖閨女,以後這種事到外頭不要亂說,知道了麼?”
“啊?為什麼呀?下雨不是一件好事情嗎?”泉寶歪著腦袋,鼓著腮幫子有些不解,下雨不能往外說,家裏有糧食也不能往外說,做凡人好累鴨。
蘇毅和伍映雪一左一右坐在閨女身邊,苦口婆心的連哄帶嚇,最後讓泉寶成功相信,若向外人透露下雨的內情,就會被拍花子拐走。
再也見不到阿爹阿娘、還有大鍋鍋二鍋鍋了。
這不,小奶娃捂著小嘴,烏溜溜的眼睛瞟來瞟去,生怕別人知道是狐狸嫁娶天公下雨,然後沒把狐狸拐走,倒把她個無辜小娃娃給帶走賣掉了。
蘇清陽舍不得妹妹受這樣的驚嚇,道:“阿爹阿娘,您們說話會不會太過分了,妹妹還小……”
“就是因為年紀小,又單純,才更得注意,不能讓有心人套了話去,雲兒陽兒,你們兩個做哥哥的一定要看顧好妹妹,否則阿娘罰你們抄三字經,知道了麼!”
對待兩個兒子,伍映雪走的一貫是嚴母路線。
除開泉寶坐在門檻上看烏雲之外,蘇毅伍映雪帶著兩個兒子四下奔走,爭取把老房子裏裏外外再檢查一遍,確定沒問題了才敢放心。
要下雨了!
無疑,這一場醞釀了三年半的大雨來勢浩蕩,狂風足足刮了兩個時辰,烏雲遮天蔽日,讓人分不清楚到底是正午還是黑夜。
一聲聲悶雷在雲層中滾動著,時不時晃出些許銀蛇,可是這會卻沒人覺得可怕,反而跟參加慶典似的,在大門口歡聲笑語,準備迎接雨水到來。
“妹妹,我們一塊出去淋雨吧,淋雨很好玩的!”蘇清雲和蘇清陽雖然年長,但到底是兩個孩子,多年沒見過下雨,現在激動得跟二狗子一樣。
泉寶搖頭,“才不去,鍋鍋們去叭!”
她又不是小傻瓜,研究了兩個時辰難道還沒研究透徹?
這壓根不是什麼狐狸嫁娶的太陽雨,而是實打實的渡劫天雷,難道她給的本命靈泉,直接讓洪悟道和芊芊跨越修煉,化成人形了麼?
要不然這天雷怎麼會醞釀這麼久還不落下?
泉寶蜷縮著小腿,下意識看了看父母所在的位置,忽然心塞的自責起來。
阿爹阿娘,泉寶不是乖寶寶,泉寶惹禍啦……
轟隆——
喀嚓——
泉寶正想著事情的時候,第一道雷經過三個時辰的醞釀總算落了下來。
那雷光幾乎是要把不遠處的清泉山劈裂似的,嚇得村裏人連忙躲進屋子裏。
“哇!”
好粗的雷啊,比她召喚的癸水神雷大一百倍!
她該不會直接把壞狐狸和他的未婚妻直接害死了吧?
泉寶哭得更厲害,清泉村要發大水,山裏的狐狸要被劈死,都是她的錯。
伍映雪察覺到女兒的不對勁,連忙走過來將小丫頭抱在懷裏,“乖,泉寶不怕,娘在這兒,隻是雷聲大了點而已,娘陪著泉寶好不好呀?”
“嗯嗯,好。”泉寶把頭埋進娘親的胸膛裏。
女人身上的香氣讓她莫名心安,比吃了太上老君練的仙丹還管用。
淅淅瀝瀝的聲音響起,不會兒變成了唰唰的聲音,緊接著棗大的雨點拍在地上、窗戶上,吵得很。
“雨好大,打得人腦袋發懵,快跑呀!”蘇清雲和蘇清陽兩個皮猴子,光著膀從外麵跑了進來,渾身濕噠噠的。
伍映雪嗔了他們一眼,“就數你們貪玩,快去找幹淨衣服換了,免得著涼傷身。”
她抱著鵪鶉一樣縮起來的泉寶,另一隻手提著蘇毅編織的藤籠,將他從山上帶回來的獵物放進屋裏,省得冷雨吹壞了它們。
緊跟著就唱起了童謠,溫柔的拍打小奶娃的後背,咿呀呀的哄著睡。
與此同時,山上,腕粗的雷光不要銀子似的,劈天蓋地落下來,直接將清泉山劈出了低窪的小山穀。
一群約莫五六十隻紅狐狸,還有八九隻白狐狸齊齊躲得老遠,緊張看著雷電彙聚之處。
其中一隻毛色光滑,體態卻有些疲老的白狐狸跺跺腳,恨恨的磨著牙:
“就不該答應你們赤狐一族的求親,這下好了,洪悟道那臭伢子,把我們家芊芊害慘了,毫無修為就要跟著它去頂天雷!我家芊芊要是出了什麼好歹,我,我塗山白狐族定要跟你們不死不休!”
“咳咳,親家莫急莫急,這,這人類有句話說得好,塞翁失馬安知非福,沒準我家伢子和你家妮子,有不一樣的際遇呢?我瞧這雷要劈好長一段時間,天上又下雨了,要不咱們先找個山洞躲躲?”
“哼!”
白狐族母趾高氣揚的朝著山洞跑去,啥話也不想跟赤狐族長說,省得浪費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