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怎麼?餓傻了?

無憂穀在天界與魔界之間。

當年,天君雖是怵其功高震主,罷免了他的職位,卻仍是不肯放過這員大將,連休養的住處都選在了最為穩妥的地方。

若要進攻天界,必要經過無憂穀。

通常出使使臣議和,去的時間雖是不定,卻都不短,花墨寒倒不擔心天君知曉。況且就算知曉也沒有關係,他沒什麼需要隱藏的。

長青上神就葬在了無憂穀深處。這是師父的遺願,他希望哪怕自己死後也可以永遠守護那片天,那片遺棄他的天。

花墨寒就站在墓碑之前靜靜地看著,一字不發。

花墨寒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自他有印象來,便隻記得師父一人。師父教他習字,教他練武,教他所有他會的東西。

他也曾問過師父,為何自己沒有父母?師傅隻是答他父母嫌他太醜,便將他丟給他了。這使花墨寒小時候一直覺得自己是十分醜的,直到後來才慢慢將審美觀改了過來。後來,花墨寒便也不再問了,沒有父母又如何?在他的眼裏,師父是父親般值得他尊敬,愛戴的人,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可是,這英雄卻被天君狠狠的折斷了翅膀。

他還記得師父打了那場勝仗後,他還以為師父又會像以前一樣摸著胡子,揉揉他的腦袋,笑眯眯的問他,師父打了勝仗,厲不厲害?

他會一臉嫌棄內心卻滿是歡喜的打掉他放在他頭上的手接一句,也就那樣吧!

然後師父會哈哈大笑,罵一句,臭小子!

可是沒有。

師父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失落,茫然,沮喪,無措。他從沒在師父臉上見過這種表情。

沒多久,他便知道了。

天君罷免了師父的職務,美名其曰一休養生息,又將他們從天界遷到了無憂穀。

從那之後,花墨寒便感覺師父變了。變的沒有了生氣,似乎做什麼都提不起來精神。就這樣一直一直的,漸漸的心病纏身,仙逝而去。

而他離去前的最後一句話,還是囑咐他所有機會定要全心全意守護天庭。

或許是他與師父到底沒有血緣關係,或許是他未學好師父教的知識,或許是他介意師父的離去。雖然最後他應了師父的遺願,卻改不了發自心中對天君的反感,繼而對軒轅家乃至整個天庭都遠離非常。

這也是他除了打仗,便在府中閉門不出的原因之一。偶爾覺得倦了,也寧願到凡界走走。

花眠也是他有一次下凡時無意間發現的,便將他帶在了身邊,算是有個說話的人。

可是如今他喜歡上了軒轅影,軒轅家的女兒,那個人的女兒。

他曾經很是糾結,好像自己堅守的,信仰的東西一瞬間轟塌,可雲老的一席話卻讓他想明白了。

不論怎麼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況且,如果師父知道了的話,應該會很高興的吧。

花墨寒伸手摸了摸那墓碑,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師父,你一直期盼著的徒媳婦來了。”

雲子冰站在不遠處抱胸,將花墨寒的話聽了個全。

嘴角一咧,想著,她趕明兒也得去看看師父。告訴他老人家,你徒弟打算一輩子不嫁了!

慕清林摸摸下巴,想著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師父,告訴他老人家一聲,他馬上就有孫女婿了呢?

季揚翻個白眼,小子,你徒媳婦兒在你墳前麵站著呢!

花墨寒坐下身,將兩壺酒放在地上,“今日,徒弟陪您喝兩杯。”

長青上神好酒,也喜歡釀酒,影響的花墨寒也好酒,但釀酒的技術卻不怎麼樣。他比較懶,不喜歡親自動手,麻煩。

給兩個酒杯都倒了酒,花墨寒飲了一口,“這可是徒兒親自釀的,您可不許浪費。”

慕清林聽著花墨寒的話,目瞪口呆,這家夥居然會釀酒,他怎麼從來都不知道啊?

將對麵酒杯裏的酒倒在地上,花墨寒又給兩個酒杯倒滿。動作循環的重複,卻不再說話。

天空中漸漸飄起了小雨,花眠剛打算給花墨寒打傘,花墨寒卻擺了擺手,花眠隻得作罷。

他是不知道長青上神的事兒的。他隻知曉那是主子的師父,主子很少過來。

他是在雪山被主子撿回來的。

那年的冬天很冷,風雪大的視線都有些模糊。滿世界都是白茫茫的雪色,他躺在厚厚的雪上,隻覺得又冷又餓又困又累。花眠本來以為自己就要死了,可當他睜眼時,卻發現自己沒有死。不僅沒有死,還有一個暖暖的屋子和一隻香噴噴的雞。

花眠來不及想其他的,張嘴便將雞拿了起來……拿了起來!

花眠這才反應過來,伸手將自己摸了一遍,自己的尾巴、自己的皮毛呢?還有自己的爪子,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看樣子你不知道自己能變身成人?”淡淡的男聲傳來,花眠猛的抬頭。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花墨寒。一張讓男人見了都會驚豔的臉。

“怎麼?餓傻了?”花墨寒皺了皺眉,“先把東西吃了吧。”

花眠呆呆的點了點頭,將一隻雞吃完,花眠總算覺得自己活過來了,擦擦嘴,問,“是你救的我?”

花墨寒挑挑眉,沒說話。

花眠其實已經確定是麵前的人救了自己,問一句不過是習慣。見人家不說話,他也不問,下了床,半跪在地上,道“主子。”

他剛剛化作人身,動作還有些僵硬,讓人看了覺得有些怪異。

花墨寒卻不覺得。

這狼沒有任何修為竟然就能化為人形,而且能無師自通的習得人類的習慣,實在是難得,不知是有什麼奇遇。

本來隻是見到同類,想著出手救上一救,如今花墨寒倒是起了興趣。“主子?我的人可不能用手抓東西吃。”

聽了花墨寒的話,花眠立馬道,“屬下可以學。”

“三日。”

花眠點了點頭。

“有名字嗎?”

“沒有。”花眠搖搖頭。

“如今你既然跟了我,我便給你個名字吧。”花墨寒看了看道,“花眠。”

“謝主子。”見花墨寒轉身便要往出走,花眠連忙道,“主子,你……”

“花墨寒。”花墨寒回身,“我叫花墨寒,收拾好了來見我。”

“是。”

花眠果然在三日之內,準確來說是一日便學會了所有人類的習慣。用筷子、穿衣服、拿毛筆、走路……如果不是有人提前知道的話,根本不會懷疑花眠是個才化作人形一日的狼。

花墨寒也很是大方,畢竟自己身邊的人總要有自保的能力。於是有時間便會教他法術,教他習字,花眠也是一學就會。

花眠被花墨寒撿回去的時候,還是一隻幼狼,化作人形時也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模樣。

最開始對花墨寒不熟悉,花墨寒又總是板著個臉,花眠對他總是有些怕的。可隨著年齡大了,跟隨花墨寒的時間長了,了解了花墨寒這麼個人,膽子便漸漸大了。到後來,便直接大到了無法無天。

比如這時……

花眠打著傘,看著自家主子在那裏澆個頭,很是無恥的裝作沒看到。

他自己不要的。

最近慕清林不去正陽宮晃蕩了。

年底了,事情太多,他就算再不管事也不能什麼都不管了。其實往年,他確實是什麼都不管的,有月落在,他就象征性的來晃蕩一圈就好了。

可今年出了點岔子。

月落撂挑子不幹了。

慕清林覺得很受傷,他是無辜的。

事情,是這麼回事。

那天花好月圓,慕清林帶著雲子冰從正陽宮裏出來,想著既然都來了,就去曆劫殿晃蕩晃蕩,萬一能蹭到飯呢?

說走就走,慕清林很是有行動力去了。

慕清林到的時候,飯廳就隻有江舟一個人。

“怎麼就你一個人,月落呢?”慕清林將雲子冰放下,問。

“江舟姐姐好。”雲子冰很是乖巧。

“冰兒也好。”江舟拍了拍雲子冰的小腦袋,才對慕清林道,“月落和司命去找你了,剛走不久,倒不成想你今日這般勤勤懇懇的來了。”

“讓他倆白走了一趟。”慕清林嘴上這麼說,臉上卻一點歉意都沒有,見我不在,總是會回來的。”

說完,慕清林象征性的揉了揉雲子冰的肚子,“就是可憐我們冰兒還沒吃飯,都餓了。”

雲子冰眨眨眼,很是誠實的說,“師兄,冰兒不餓,冰兒在花哥哥那裏吃了很多點心。”

自從上次被花墨寒說胖之後,雲子冰便開始不吃東西,意圖絕食,慕清林怎麼說怎麼勸都沒用,後來還是多虧了江舟。

江舟一聽這話便知道慕清林什麼意思,給了他一個台階,“我正準備做呢,你要不要一起?”

慕清林摸摸下巴,“太麻煩你了吧。”

“沒事,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江舟聳聳肩。

慕清林想了想,為難道,“白吃不好意思啊。”

你白吃的還少啊,差這一頓?“那就當是陪我,不然就我一個人。”

“看你那麼可憐的份上,好吧。”

江舟笑了笑,心裏就這麼想的,偏偏嘴上還那麼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