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花墨寒出去了一趟,將他家的花生接了回來;當花眠借著悲傷在他家夫人的懷中膩歪夠了出來,白淺辭終於收拾完畢,考慮清楚,出了屋子。當然,她就是早些出來也沒有用--花墨寒還沒回來呢。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白淺辭的目光變得有些釋然。她在屋裏那麼久,自然不是在收拾自己,而是在想事情。
那個背影,她很熟,甚至於已經爛熟於心,可奇怪的是,她對那個背影的來曆並沒有任何印象,就好像是天生的一般。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找那個背影,卻一絲頭緒都沒有。但她敢篤定的是,她不認識這個人。在屋裏想了很久,沒想到什麼有用的,白淺辭也便釋懷了。背影的主人在這裏,還費勁心力的想那麼多幹嘛?
站在房門口,白淺辭伸了伸懶腰,一瞬間有些慶幸,幸虧那人死不要臉的要留下自己,不然,自己還要費盡心力的去想辦法。
“主子,你說,姑娘在笑什麼呢?”花眠看著白淺辭站在門口笑的隻像偷腥了的貓,一臉的疑問。
往花生身上灑了些水,這家夥還是有些虛弱,看起來都沒有什麼精神。花墨寒才不緊不慢的回頭瞟了一眼白淺辭,淡淡道,“哦,可能是覺得自己跟了個美男子,歡喜瘋了吧!”
“主子。”花眠搖花墨寒胳膊,“你不是最討厭以貌取人的人了嗎?你還是我的親主子了嗎?”
雲橙抱著劍站在一旁不說話,眼裏卻透著濃濃的鄙視,笨,笨死了。那女子眼中一點的貪婪與仰慕都沒有,連主子開玩笑都聽不出來。
白淺辭可不知道,自己無緣無故的便瘋了。
被歡喜瘋了的白姑娘走上前去,自來熟的在花墨寒對麵坐下,床都睡了,坐個凳子再等人家請就顯得太矯情了。
“考慮好了?”花墨寒抬頭,淡淡問。
“嗯。”
白淺辭說完便沒了聲音,花墨寒也不急,繼續給他家花生灑水。
半響,白淺辭撓撓頭,“你就不好奇我怎麼考慮的?”
“不好奇。”
聽他這麼一說,白淺辭反倒好奇了,“你知道我怎麼想的,為什麼?”
“眼神。”花墨寒直直盯著白淺辭的眼睛,“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有一些疑問需要我。”
不置可否,白淺辭沒有肯定,卻也沒有否定,“我需要做些什麼?”
“暫時還沒想。”灑夠了水,花生需要好好休息,花墨寒打算起身把它的小房子拿出來。
還沒等花墨寒坐定,白淺辭便猛的湊上前來,半響,悻悻的坐了回去。
“怎麼?”
“有這樣一雙眼睛真是得天獨厚。”白淺辭不甘心的又盯了盯那似乎帶著濃霧的淡藍色雙眸,“什麼都看不出來。”
花墨寒將花生拿起來,小心的將它放進它的小房子,才道,“隻要有心,沒什麼不可能的。”
白淺辭挑了挑眉卻沒有說什麼,在花墨寒轉身欲帶離開之時,才起身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花墨寒。”花墨寒回身,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兩個人又道,“花眠,雲橙。”
“我叫白淺辭。”
瞄了一眼花墨寒手裏的東西,她從剛開始就在好奇了,那到底是什麼好東西?明明就是個檸檬,為什麼還要住在房子裏?
“你才是東西,你全家都是東西!”一聲嫩嫩的童音似乎帶著些許的虛弱。
白淺辭一怔,“誰在說話?”
花墨寒看著懷裏的東西微微一笑,“多休息一會兒。”然後才轉身對白淺辭道,“過兩天介紹你們認識。”
白淺辭僵硬地轉頭,對著花眠和雲橙指了指花墨寒的背影,“那個檸檬......在說話?”
花眠微微一笑道,“不,是花生。”
白淺辭徹底淩亂了。
白淺辭在地上淩亂的時候,遠在青檸山的慕清林也在淩亂。
這都是些什麼啊?慕清林有些後悔的放下手裏的卷宗,早知道冰兒平時事情這麼多,他就不那麼熱情的湊上去幫忙了。交給軒轅羽,他肯定特別樂意。
美美的想了一會兒,慕清林認命的將卷宗再次拿起來,也就是想想吧,自家的事幹嘛要外人幫忙。讓他給他還不願意呢!
“上神,喝杯茶吧。”雲開抿嘴笑了笑,道“還是頭一次看您這麼用功呢!”
雲子冰與慕清林師出同門,又因為本身性格爽朗,不拘小節,所以時間長了,雲子冰身邊的人便也和他沒大沒小起來。
慕清林從卷宗中露出臉來,苦兮兮的回應,“做神,不能太講信用啊。”
雲開笑,“上仙平時要處理的比這要多得多,她臨走之前已經解決不少了。”
“什麼?”慕清林驚訝,“比這還多?上神我果然是活的太過逍遙了。”
“可不是嘛。”雲開的眼中帶了淡淡惆悵,似是又看見了那個整日不是忙於公務便是練功的纖細身影。
“你幹嘛?突然這麼悲春傷秋的?”
“我有嗎?”雲開吹胡子瞪眼,轉身就走。
“女人呐,善變!”慕清林摸摸鼻子,坐下來繼續幹活,邊幹活還邊感歎,“還是我家冰兒好啊,就一個表情。”
他這邊還沒感歎完呢,便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你怎麼又回來了?”
“有件事忘了說。”雲開有些小八卦,“上仙曆劫,太子跟了下去。你知不知曉?”
“跟了下去?我剛剛來時還看見他了。”慕清林皺了皺眉,才反應過來“我為什麼要知曉啊?”
“據說是有急事,剛剛回來的。”雲開頗有些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模樣,“真是的,說你什麼好啊,人家都追下去了,你還在這裏按兵不動,你都占盡天時地利了,就不能人和一下?”
“你的意思是?”慕清林挑眉。
“當然是追下去了,這還用說嘛。雖說曆劫歸來之時,上仙不會記得凡塵之事,可什麼是沒有事個萬一啊。”雲開拍了拍慕清林的肩膀,“相比較而言,我還是支持你的嘛。”
慕清林啞然失笑,這幫丫頭。不過她的話倒是點醒了自己,軒轅羽下凡不管怎樣都會對冰兒的凡劫造成一定影響,自己還真得去看一看。
見慕清林坐在那裏低頭沉思,雲開有些忍不住,“那你到底去不去啊?”
“去,當然得去。”
軒轅影最近總覺得心神有些不寧,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將要發生一般。占卜了一卦,卻又沒發現什麼不對。想到上次幫弟弟占卜的事情,便順便又給青檸上仙占了一卦,可是,卦象卻一片空白。
軒轅影頓時有些慌神,她占卜的卦象從未如此過。不知是不是弟弟他們在凡間遇到了什麼,便趕快將他叫了回來。
她不敢直接告訴弟弟真相,一是怕他病急亂投醫,二是她從未遇到這種情況,一時也不知是好是壞,隻得挑了一些事情問問。
可軒轅羽卻沒有一絲不妥,津津樂道的和她說了不少在凡間時和青檸上仙的趣事,甚至於對自己無事卻叫他回來的行為有那麼一絲的不滿。
軒轅影無奈的歎了口氣,但願是自己想多了吧。
軒轅羽從公主府出來便直奔太子府,雖說自己離開前已經都安排好了,可畢竟有些事物還是要親自處理的,既然回來了,便一次性都解決了。
“殿下,琉璃上仙求見。”
正在處理事務的軒轅羽微微有些意外,“她出關了?”
那小童俯了俯身子,低頭答,“才得知的消息。”
才得知消息,也就是說,她剛剛出關便直奔這裏來了。軒轅羽閉眼沉思了一會兒,“讓她去正廳候著,本宮隨後就到。”
站起身,軒轅羽的目光變得有些微微的無奈,本來想處理完這些事便離開的。
鍾離月此刻的心情是激動的,她閉關修煉已有百年,這數百年,她除了修煉法術便是思念阿羽哥哥,硬是將時間縮短了一半,一出關便迫不及待的趕來了太子府。
“鍾離。”軒轅羽走到鍾離月身前,拿走她手裏的茶杯,笑道,“在喝茶葉嗎?茶水都沒了。”
手中茶杯被拿走,鍾離月的思緒瞬間回神。聽見軒轅羽嘲笑她,也不生氣,嘟了嘟嘴道,“每次來都不夠喝,阿羽哥哥,你真小氣。”
“你這麼貪喝,太子府的茶都要被你喝完了,還小氣!”
看著軒轅羽吩咐下人將茶杯倒滿,鍾離月撇了撇嘴,“月兒都很久沒來了。”
軒轅羽笑笑,問:“剛剛聽說你出關了便覺得意外,怎麼這麼早?”
鍾離月的臉瞬間爬上淡淡的紅暈,她總不能說是因為他吧。一瞬間又想到今日來的另一件事,“明日是師父的壽誕,月兒緊趕慢趕的。”
師父,是鍾離月的師父,卻不是軒轅羽的師父。當年軒轅羽還小,偷溜出去玩被一隻千年蛇精盯上,差點吞進肚子,是路過的蒼鬆上神救了他。當時他中毒頗深,早已昏迷不醒蒼鬆上神又不知是哪家的孩子,索性便將他帶回了蒼鬆山救治,這才撿回了一條命。也是因此,軒轅羽愈加尊重這位德高望重的上神,直接拜了人家作義父,時常前去探望,從而認識了鍾離月。
聽到這話,軒轅羽拍了拍自己的頭,似是有些懊惱。
“阿羽哥哥莫不是忘了吧?”見軒轅羽仍舊不說話,鍾離月淡淡的喝了口茶,開玩笑般道,“真不知道阿羽哥哥最近都在忙什麼啊?師父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的。”
聽到鍾離月的話,軒轅羽神色有些尷尬,“鍾離,你就別取笑我了。”
觀察著軒轅羽的神色,鍾離月沒有開口,半響才笑道,“好,我不取笑你了,我剛出關,還有很多事,就先回去了。”
“嗯。”知道自己也有很多事要忙,軒轅羽也沒有挽留。
出了太子府,鍾離月的眼神變得有些複雜,她今天來其實還想確定一件事--軒轅羽究竟下沒下凡。可結果卻讓她有些失望,他果然去了,不然當她問他最近在忙什麼的時候,他會回答,而不是逃避。阿羽哥哥是在變相的拒絕自己吧,他平時根本不會露這種破綻的。歎了口氣,鍾離月的眸子卻仍舊熠熠生輝,不是自己的,那就努力讓他變成自己的,有什麼心灰意冷的?
書房裏,軒轅羽捧著茶杯默然不語。義父的壽辰他其實沒忘,剛才話語中的缺失也都是他故意為之。鍾離月對他的心思他一直都知曉,但她一直沒挑明,自己也便裝作不知道。可如今,自己已決定要開始追求青檸上仙,有些事便必須拒絕幹淨了。那丫頭一貫聰明,定能理解自己的含義。
顯然,軒轅羽猜對了開頭,鍾離月確實如他想象的一般,理解了他的含義,但是,他卻沒猜中結尾。
送走了嘰嘰歪歪勸他要誠實麵對自己感情,勇於跨出第一步,不用不好意思,她們都是自己最堅實的後盾的雲開後,慕清林有些頭痛的捏捏了眉心,真不知道冰兒平時怎麼忍受她們的。不過轉念一想,她們在冰兒麵前應該都是惜字如金的。
估計在冰兒麵前這樣子的......也隻有自己了吧。想到這裏,慕清林又不由失笑,也難怪那幫丫頭會這麼想。
閉目思考了一會兒,慕清林覺得自己,還是先睡一會兒吧。
睡醒之後,慕清林神清氣爽,鬥誌昂揚去了太子府。思來想去,想來思去,作為主管曆劫的長老,他有必要和軒轅太子談談這個嚴肅的問題。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更何況,他老人家連算都沒算,隻是睡了一覺。總而言之,當慕清林到太子府時,就被告知人家已經去給義父賀壽去了,並且,歸期待定。
“唉。”慕清林歎息一聲,有些遺憾。早知道自己逃不開下凡這一趟,還來找軒轅羽幹嘛?多睡一會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