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洞口的玓湜偶爾捋一捋袖子,來回踱兩步又低頭看看衣擺。
惠心咬著嘴唇,抬眼看著自家將軍的焦急的背影。
遠處阿佩身著白色衣裙外罩水藍色廣袖長衫,大步走來。玓湜滿意的點了點頭,剛要迎上去便看見身後緩緩跟來的韶漓。
臉色瞬間就臭了起來。
雖然玓湜冷漠的臉上看不出什麼,但眼底細微的變化還是被韶漓捕捉,“將軍今天這麼閑?沒正式接手職務呢?”
“修養兩日,不急,”看著阿佩手中的瓷瓶,問道:“解藥?”
“嗯,”韶漓不冷不熱的應道,抬腳向洞內走去。
玓湜略有些失望的看著阿佩從眼前走過,抬腳跟了上去。站在最後的惠心咬了咬唇,剛要跟上去卻害怕那寒氣而停住腳步。
走到冰床邊,韶漓顫抖的伸出手,覆上林素瑤的臉頰。
曾經雙眼靈動,古靈精怪,每次將自己氣的半死的人兒,此時毫無生氣的躺在這冰冷刺骨的冰床上,氣若遊絲。
將人半抱在懷中,韶漓毫無顧忌的低頭吻了吻發頂,發出心疼的歎息。
阿佩將從北海拿來的露水倒進瓷瓶中,搖晃均勻。
玓湜坐在一邊看著,看著阿佩及其認真的表情。一想起北海上神的毒解了,她也就不用留在這裏了,就莫名的煩躁,很想一把將瓷瓶打翻,如果真這樣做了,估計韶漓會殺了自己。
在兩人默契的配合下,解藥一滴不漏的全部被林素瑤喝下。
解藥遊走全身,呼吸漸漸穩定。
韶漓將人從冰床上抱起,既然已經解毒,便不在需要冰床抑製。
玓湜突然起身,好心的說道:“這位姑娘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宜奔波,不如在我這住下,好一些再走也不遲。”
看著突然熱情的玓湜,韶漓微微一愣,不過眼下隻能這樣,素瑤的身體狀況真的不適宜再次折騰。
惠心手腳麻利的收拾出一間院子,鋪好新的被褥,換上新的茶具。
與韶漓安頓好林素瑤,阿佩笑道:“惠心姑娘費心了。”
惠心淡淡的笑道:“應該的。”
一切安頓好,也沒什麼理由再呆下去,玓湜便以有事為由離開,阿佩將人送了出去。
“缺什麼用什麼盡快提,我與韶漓幾千年的朋友了,”玓湜停下腳步說道。
“多謝將軍,”阿佩福身道謝,從腰間解下暖玉,雙手遞了過去,“這暖玉如今奴婢也用不上了……”
還未等阿佩說完,玓湜便抬手推了回去,“給你了,放我這也是擱置,你帶著也能滋養神魂。”
阿佩有些僵硬,“不行,這太貴重了,奴婢雖然神魂殘缺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長欒殿的侍女不是全魂也無事。”
玓湜皺眉,“給你你就收下,若是不想要,就扔了吧。”
說罷,轉身離開。
看著玓湜有些生氣的背影,阿佩無奈的垂下手,將暖玉係回腰間,想著下回見麵再還給他吧。
惠心抿著嘴看著不太高新的玓湜,小聲說道:“將軍,那是夫人給您留下的,怎麼……怎麼能隨便送人呢?”
玓湜眼睫一顫,“不是隨便送的。”
意思再明顯不過,惠心悄悄的咬了咬嘴唇,悶頭跟著。
“難為你在府裏等我這麼久,我也不用你總跟著,無事的時候多出去轉轉,若是有意中人,就盡快成婚,別耽誤了你終身大事。”
“是,將軍。”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不是所有的暗戀都會有結果,也不是所有的暗戀都不會開花。
韶漓目不轉睛的盯著沉睡的素瑤,直到阿佩走至床邊才堪堪回神。、
“帝君,外間的床也是新鋪的,您去歇一會吧,這些天消耗的太大了,奴婢也沒時間給您煲湯。”
側目看著阿佩腰間的暖玉,韶漓微微一怔,“這暖玉……玓湜給你的?”
“嗯,”阿佩如實說道:“有這暖玉才能扛得住那寒氣,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將軍。”
韶漓拍了拍額頭,“是我疏忽了。”
突然,床上傳來一聲呻吟,兩人同時驚了一跳。
“素瑤……”韶漓緊忙回身,不料突然眩暈。
阿佩擔憂的扶住自家有些搖晃的帝君,側頭看著悠悠轉醒的林素瑤。
睜開,閉上,來來回回好幾回才算清醒,林素瑤無意識的哼唧兩聲,看著陌生的床頂,發愣。
“素瑤,怎麼樣?哪裏疼?”韶漓小心翼翼的探著身子,宛如對待瓷娃娃一般。
林素瑤愣愣的看著韶漓片刻,猛地撇開頭,不料牽動了胸口的傷,強忍著小聲抽氣。
韶漓不知所措的想去看看傷口,卻又不敢,懸在空中尷尬萬分。
阿佩心疼的看著自家帝君,低聲說道:“上神,您總算醒了,帝君一直擔心你的身子,這麼虛弱都不肯休息……”
“阿佩,”韶漓低嗬,“沒你的事了,你去歇著吧。”
阿佩不情願的撅了噘嘴,“是。”
林素瑤偏著臉默默流淚,突然臉上一涼,冰涼的指尖拭去溫熱的淚水,林素瑤抬手打開,不顧傷口的疼痛坐起身將韶漓推開,哭喊道:“我死活跟你沒關係,管我做什麼?滾!”
看著白色的衣裙上迅速蔓延開紅色,瞬間染紅的韶漓的雙眼。
“好好好,我走,你聽話快躺下,傷口崩開了,”韶漓起身連連後退,他知道自己現在隻會惹素瑤生氣。
林素瑤抱著雙膝,抽噎,“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強忍下喉間的酸澀,韶漓啞聲道:“對不起,我知道我……”
“你走啊……我不想看見你!”林素瑤將被子掀到地上,哭喊著,胸口的血紅蔓延的越來越大。
“帝君。”
聞聲進來的阿佩連忙攙住顫抖的韶漓,不料被韶漓一把扒開,“去給素瑤包紮,她傷口裂開了。”
林素瑤的哭聲撕心裂肺,阿佩繞過地上被子,小心翼翼的靠近,“素瑤,別哭,你看傷口都裂開了。”
淚眼朦朧間,一雙及其柔嫩的手拭去臉上的淚水,淡淡的幽香充斥在鼻尖。
“好了好了,傷心的事情已經隨著眼淚流走了,你聞聞,有沒有聞到你泥土的氣息?那是一種雨過天晴的氣息……”
耳邊的話越來越輕,眼皮越來越沉,疼痛萬分的傷口漸漸沒有了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