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禿鷲生的尖喙扁頭,一張喙泛著寒鐵也似的光,鋤頭一樣鋒利,毫無疑問鑿開個把個腦殼不成問題。開陽君肉體凡胎,腦袋跟它的喙撞上,那就是雞蛋碰石頭。
人人都捏了一把冷汗,唯恐大宗師命喪當場,便是搖光君此時也是後悔不迭,滿心煩躁:這個傻子幹什麼抬頭?給人家送菜?
千鈞一發之際,卻已經打草驚蛇,無人敢妄動。刀劍手段都比不上那人頭禿鷲的速度,隻會加速開陽君喪命。
唯有襄離冷著臉一翻手腕,馭水訣脫手而出。桌上烹著茶水的茶壺驀然間屍首分離,壺蓋遙遙飛起,滾水冒著白白的熱氣化作利箭,“蹭”的就往人頭禿鷲的臉上飛去。
人頭禿鷲正一臉垂涎,到嘴的食物顯然是勢在必得,想來大宗師的滋味應該更加不錯,可是沒想到飛來橫禍,滾-燙的沸水就這麼潑到了它的臉上!
那本來就不成人形的臉更加扭曲了,它怪叫著“嘎嘎”飛走,飛行的方向都變得跌跌撞撞,顯然剛才是被燙壞了眼睛。它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到有人會拿滾水潑人,滾水!她不覺得燙嗎??!還有,她是怎麼把水潑這麼遠的……
“嗬,腦袋小了不起啊,等我能出去了,非讓你知道鑽別人家窗戶的下場!”某個“心狠手辣”的鮫人恨恨說道。
“……”哦,所以說那個人頭禿鷲被水潑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在外麵囂張的飛來飛去,氣到了被禁足不能出門的某個鮫人,所以才倒了大黴的吧?
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一出實在是太絕了,從來也沒有想過,沸水也能當成武器……鮫人果然不容小覷。
此時不在狀態裏的開陽君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剛才禿鷲的怪叫把他從全神貫注裏喚醒,他才後知後覺的腿軟起來。
搖光君慢悠悠的順著操作台往下滑,卻被襄離一下子扶起來。她臭不要臉的說道,“舉手之勞不必客氣,跪-謝就見外了吧,飛舟是什麼情況,怎麼忽然間失控了,難道有故障?”
“……不是故障,是……“話音未落,飛舟又開始左搖右晃起來,連同船艙裏的陳設都開始往一個方向傾斜滑動。
方才慘遭毀容的禿鷲再次折回,陰毒的眼神落在襄離的身上,它知道那是害的它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它從窗子邊一掠而過,飛到了飛舟之上,然後飛舟再次顛簸起來。
“飛舟的動力係統沒有問題,隻是有什麼東西產生了阻力跟飛舟對抗,飛舟受力不均勻,自然會顛簸搖晃。”
襄離連忙用“千裏目”查看,卻被外麵的場景驚的說不出話來。
那些致使雁舟全軍覆沒的禿鷲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到了這邊來,烏壓壓的一大片,穿梭在天上的飛舟戰隊中。它們的羽毛似乎是經過什麼藥水淬煉過的,陽光下泛著不詳的藍紫光,喙更是比鋼鐵還要堅硬幾分。
隻見五隻禿鷲同時用喙的尖角勾在了飛舟上,然後像五個不同的方向使力,它們力大無窮,霎時間分散的力量,便將一架飛舟四分五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飛舟毀了,飛舟上的人也會墜落。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下場可想而知。
襄離的眼前都成了血紅的一片,這是禿鷲的車裂之刑,它們在模仿五匹馬,對一個“罪人”施加最為殘酷的懲戒。
北邑的將士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能夠駕駛戰舟和飛舟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哪怕是死也要搏最後一下。
一時之間亂箭如雨,連環弩也架設上去,可是那些精鋼打造的箭落在它們的身上,卻連它們的皮毛都傷不了。鐵箭砸在身上,還能聽見“叮叮當當”的脆響,仿佛它們穿了一身刀槍不入的鎧甲,根本不畏懼這些撓癢癢一樣的攻擊。
兀鷲囂張的怪叫裏夾雜著嘶吼和尖叫……
襄離心神動搖,搖光君便從她的手裏拿來千裏目,隻一眼就看得目眥欲裂。
“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對付這些扁毛畜生不用留情麵,給我上霹靂彈、雷火炮!轟它!”
搖光君的聲音從飛舟裏傳了出去,尚且還有餘力的戰舟連忙打開的艙門,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翡翠魂製造的武器都是又金貴又暴脾氣的物件,燒錢,但是威力不容小覷。
用三升翡翠魂可以造出一顆霹靂彈,足以炸毀半個山頭。流火躥起,濃煙滾滾,飛舟被炮彈的餘威震得快要散架,可是就算是可以移山填海的霹靂彈、雷火炮,也僅僅隻能炸下它們的幾根羽毛。
玉衡君吹起短笛,召喚鷹奴來戰,可是那些原本威風凜凜的鷹隼在這些兀鷲麵前顯得無比的弱小,一爪子就給它撕的慘叫連連。玉衡君眼睛都紅了,可是短笛聲卻沒有停。
“格老子的!微巳我去你大爺!”搖光君看著眼前的燃血犀照忽然爆了粗口,“老子不怕死,你讓老子出去幹-他娘的!”他提刀狠狠在地上一杵,然而無濟於事。
黑羽毛在陽光下飄飛著,顯得極其的諷刺。
那麼多人命填下去,那麼多黃金燒起來,竟然隻換來了幾根黑羽毛。
“黑雪……”襄離恍然驚醒,那黑色的羽毛不正像是飄搖的雪花?雪可以像鵝毛,鵝毛自然也可以像雪……黑色的羽毛,不就是黑色的雪?
不祥之兆成真了,難道天樞君這次的占卜沒有出錯?
襄離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如果說天樞君的占卜沒有錯,那麼紫金城的確是險地中的險地,絕境中的絕境……可是微巳卻一個人去了。更令人難過的是,她上一刻還在對他生氣。
她袖裏的手握緊,忽而後悔不迭,如果說真的難逃一劫,她最後跟自己最愛的人相處,竟然還是鬧脾氣嗎?
眼前的燃血犀照還在兢兢業業的守護著飛舟的船艙,除了個小窗戶,別的地方都是不可接近的禁地。曾有禿鷲試圖落腳,卻被這結界灼得皮肉焦糊,不得不忌憚的飛開。
“誰告訴你想打架一定要出去?”襄離徑直走向駕駛艙,站在了操作台前,麵色凝重的把手伸向了操作杆。
“實不相瞞,我也看那些扁毛畜生不爽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