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蒹葭還是別別扭扭的道謝了。
這位公主殿下覺得低頭認錯,還是跟情敵,是件十分沒有麵子的事情,因此特地找了個沒人的時候,帶了襄離喜歡的精致首飾拿去道謝。
襄離一開門,便見到她氣勢洶洶的讓人抬了個箱子進來,隨即仰著下巴頤指氣使的一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那些跑腿出力的小宮女便乖覺的低頭退下。
“你幹什麼?”襄離警覺地後退一步。
這架勢,難道是要來砸場子?用箱子給她開瓢?
蒹葭卻是把人都趕走後自己抿唇打開了箱子。
那裏麵是滿滿的金銀珠寶,螺鈿累絲與八寶鎏金眼花繚亂,珊瑚翡翠與琉璃碧璽五彩紛呈。
鐲、釵、環、佩………光芒璀璨的要閃瞎人眼了!
“這些東西……都是新的,我從小到大存下來的,沒用過,以後都給你了。”蒹葭平靜的說道。
這驚喜來的猝不及防……
鮫人的本性險些壓過理智,讓襄離一頭紮進珠寶箱子裏去。
“給我的?”她努力和壓抑著激動說道。
蒹葭給她平平淡淡的語氣弄的有些拘謹了起來,“我知道這些比起一條腿來可能不夠,你們鮫人可能也看不上這些,可是這卻是我能給你的所有了。”
看得上看得上,襄離的眼睛眯了起來哦。
“公主殿下可不要反悔喲。”
“你肯收下?”對方的神情卻好像比襄離還要來的驚喜。蒹葭一下子激動起來,“其實我沒想過你會幫我,畢竟我跟你之間……”她麵有難色,顯然自己也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我聽天璣君說,要給我接腿還是取了你的骨血,從脊髓裏頭取,應該很疼吧……謝謝你。”蒹葭磕磕絆絆的說著。
“疼呀,可是我疼也是一會兒的事。”襄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雖然我也不喜歡你,可是不喜歡你卻不代表你做的事情不好,你救了很多人,是個了不起的人,我不想要你下半輩子隻能淒淒慘慘,疼一會能讓你有條腿,這樣很值。”
她怕對方多想,就大大方方收下了珠寶。襄離拍了拍箱子,“銀貨兩訖,以後扯平了。”
蒹葭也笑,“嫁妝本都給你了,言無書要娶個最窮的公主了。”
“你嚇唬誰啊,你可是公主誒,公主不是想要什麼有什麼?”襄離表示自己才不相信呢。
蒹葭卻是苦笑著搖搖頭,自顧自地坐下來,給自己倒茶。
“公主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公主是個身份,沒了這個我什麼也不是。我因為是父皇的女兒所以他們都怕我,對我恭敬,可是卻沒人真心對我好……除了言無書也隻有奶娘了,哦,就是以前出主意讓我拐賣你的那個……後來她便死了。”
蒹葭興致大發,招呼著襄離,“你坐下,我給你說說微巳的事情。他少年入北邑,那個時候的事情你不知道吧?”
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襄離順勢坐下。
“宮裏的人都怕惹我不高興,我很任性,生病了說不吃藥就不吃藥,沒人敢勸我,都順著我的意思來,可是微巳不一樣。他覺得我做的不對就不對,就是公主她也不會給麵子,惹他生氣了他就冷臉甩袖子走人,讓我在屁股後頭追他。”
襄離認真的說道,“恕我直言,你那是犯.賤。”這不就是順風順水的日子過習慣了,不找一點虐就渾身難受嗎?
微巳如是,言無書如是,引起這位公主殿下注意訣竅之一,就是故意逆毛摸。
沒想到蒹葭還讚同的點點頭。“現在想想,誰說不是呢。”她又瞥了一眼襄離,滿滿的羨慕嫉妒恨,“可是也不得不說,他那樣好的男人,誰不愛呢?”
她年齡比襄離大一些,開始回憶起少年往事。
“我是七歲那年見到他的,青石玉殿,玄階漫漫,他白衣負雪,旁若無人。我的眼裏就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了。”
襄離想象著那幅畫麵,覺得那應該是微巳被老天璿君帶到北邑麵聖時的一幕。她想起那個在幻境裏見過的清冷少年,如霜如雪,倚著古樹,目光寂寞。
蒹葭見到的那時候的他,便是一柄剛開鋒的劍,劍光澄澈淩厲,輕而易舉的就剖開了少女的心。
這很正常,可以理解。
襄離得意的想著,我的男人就是這麼帥,多年後北邑皇宮的九曲河上,他踏月而來,執劍分水,披著夜色如墨,朝她伸手。
她也照樣淪陷,連人家的臉都沒看清。
在那之前,師父就是師父,在那之後,襄離卻開始貪心。
她愛師父的溫柔包容有求必應,也愛月下仙的出塵絕世風華無雙,當兩個人的身影開始重合,她已經不想要單純的當他的徒弟了。
想到微巳會對別的女人更好,她會發瘋。
為此,她一直覺得是自己先喜歡的十分吃虧,可是蒹葭的一番話卻讓她意外起來。
“你知道的,我一向任性,我喜歡的東西一定要拿到手,男人也是。所以我請求父皇讓他做我的老師,可是他拒絕了。我不記恨他,隻是愈發的執著。”
蒹葭的追求史那簡直比當年巫山喪心病狂的告白還要過分,什麼偷偷出宮跟蹤啊,強行召見啊,仗著公主身份讓他給自己服軟啊……一次都沒成功。
“後來我發現,他好像是有喜歡的人了,他一直在找她。”
“誰!!!”襄離一聽這話不得了了,當即拍桌而起。
蒹葭笑了笑,安撫的說道,“我當時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興衝衝的跑去質問,他卻是說道他不知道有沒有這麼一個人。因為她來無影去無蹤,一切的痕跡都仿佛虛幻,似乎是在夢裏。”
“我覺得很可笑,隻覺得他在搪塞我。可是他卻可以清晰的說出那個女孩子的長相和性格,不像是在騙我。”
“那個人是誰?”襄離開始撓桌子。
“他說……那是個帶著海風而來的女孩,穿一身浪花似的藍色的裙子,愛笑,不善音律……叫襄離。”
蒹葭說道,“其實他喜歡你很久了,從一開始到北邑就是為了找你……可是我不甘心,我甚至覺得你不是那個人,你小時候又幹又瘦,我覺得隻是同名同姓罷了……可是後來我就知道,你就是他要找的人,我比不過的。”
“言無書才是我的良人。我是公主他會愛我,我不是公主,他也會對我好。襄離,我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