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的人仰馬翻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兩位神仙就悄無聲息的“下了凡”。
有的時候人掌握多一門技巧就是好,就比如輕功這玩意,論起飛簷走壁完全不輸給某些半吊子的修行者。
古樹原本就生的高大,哪怕如今枯萎的失去生機,也是頂天立地的模樣。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襄離來不及多接一會兒地氣,就見到那樹上果真綁著一個少女。
少女的模樣稱不上好看,粗疏的眉眼,曬得黢黑的皮膚,可見常年勞作,出身貧苦。為了這次的祭祀之禮,少女身上穿著華美的禮服,禮服是死上好的絲綢製成,光滑細膩布滿刺繡,金絲銀絲勾勒出一幅絢爛,宛若一山火紅色的杜鵑花。
可是非但沒有襯托的少女愈發嬌美明豔,好像自願獻身神明的新娘,而是充滿了一種格格不入的突兀,就仿佛是偷來的一樣。
自古祭神都是挑選長相秀美尚為處-子的少女,襄離摸著自己的臉想著,這個祭品挑選的……實在是有些磕磣。
算了算了,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
少女耷拉著頭,縱然人聲鼎沸吵的震天響,她也兀自睡的酣沉。
襄離心想,大概是怕這個女孩大吵大鬧,破壞了祭祀之禮,所以用了什麼手段,叫她“安靜”下來。不然也不會她的母親發瘋似地想要救她,她卻在這裏沉默不語。
“呐,你們村子裏的人不知道,這次根本就不是天災,哪怕天上下了雨也於事無補,更何況就是把你打扮成新娘子祭祀給神,也不會下雨的……”襄離讓微巳給自己望風,一邊動手解女孩身上的繩子,一邊試圖叫醒她。
“我們兩個壓根就不是什麼烏鴉神君,他們自己都稀裏糊塗的,就把希望都放在我們身上,這不是搞笑嗎?反正我們也不是你們漢昭人,等一會跑了就是,我看這裏你跟你娘也呆不下去,還不如換個地方生活……”襄離囉嗦的說了半晌,就跟那石子掉進水裏似地,連個回聲都聽不見。
這都不醒?襄離也是一陣鬱悶,伸手去拍她的臉。
“喂,姑娘,醒醒,天亮啦!”
一伸手,卻是觸碰到一陣冰涼。
鮫人都能感受到的涼,那就不是活人的溫度了。
襄離抬起她的臉來才看到,女孩的嘴唇早就沒了血色,呈現出一種青白。
她猝然失手放開女孩,深深的喘過兩口氣。
微巳把啾啾撈起來扔進魔眼空間,便注意到襄離這裏的異狀。
“怎麼了?”他回身詢問。
“她……”襄離的聲音有些發澀,“她死了。”她指著樹上綁著的身穿華服的少女。
火紅一片的杜鵑?那分明是血染紅的顏色,少女用自己最明豔的年紀和青春染了一條嫁衣,穿在了一生最荒謬的時候。她的脖子上有一條很深的刀痕,她被割開了喉嚨放血,用處死畜生的方法獻祭了。
微巳聞言也是一驚,他去試了試女孩的鼻息和生機,搖了搖頭。
女孩回天乏術,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沒有繩子捆著,又失去了襄離的攙扶,女孩的屍體並不能如古樹一般頂天立地的站著,僵硬了一會便失去平衡倒下,發出硬邦邦的一聲響。
“啊——”爆發怪力殺入人群,打算再來個七進七出的三娘見到這一幕差點把斧頭砸村長腦門上,“渠兒,我的蕖兒!”
她怒視著襄離和微巳,仿佛這兩個人是什麼殺人的魔鬼,不然怎麼她女兒剛才還好好的站著,這一會就倒下了?
“是你們害死了渠兒,我殺了你們!”
她頓時轉移了目標,拚了老命攔住她的張大牛險些被她這一下閃了老腰,都來不及反應,那女人就抄起斧頭衝著“烏鴉神君”去了。
“我的親娘嘞!”張大牛差點嚇出羊癲瘋,連忙去拽老村長。
“三娘,你要幹什麼!”這一出一出的,險些給老村長送進棺材。三娘這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不成?
“那可是神君,來人啊,快攔住她!神君來是給我們解救旱災的,你得罪了神君是要遭天譴的。”
“是啊三娘,你一個人死不要緊,我們這麼多人呢,可不能因為你一個人遭殃。”
三娘置若罔聞,蠻牛似地朝著兩人劈去。
她的眼珠子都被蕖兒的一身禮服給染紅,“什麼神君,神為什麼要殺人,這分明就是兩個魔頭。”
襄離:“……”
微巳:“……”
好家夥,你們漢昭人想象力這麼豐富的嗎,這才多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們已經換了三四個身份了。是他們長得哪裏奇形怪狀不像人嗎?
三娘那毫無章法的劈砍或許還能讓村民退避三舍,可是對於微巳來說那就跟揮舞著柴火棒沒什麼區別。
那尖銳的斧頭刃還沒接近他身周圍三尺呢,就先迫於百刃君的先天威勢震顫了起來——連上過戰場飲過血的刀劍都不敢傷他一根毫毛,這隻配在木頭堆裏逞英雄的凡鐵又算是哪根蔥?
“咣當”一聲巨響,掉落的斧頭入地三寸,大有一頭跪在那裏紮進地裏不起來的意思。三娘不明所以,還奮力拔了一會。
斧頭若是有靈,大概罵她的心都有了,莫挨老子,老子隻想安安靜靜的跪著。
三娘累的一腦門的汗水也沒把這家夥弄出來,卻仍舊不肯罷休。
“妖術,這一定是妖術——你們還我女兒!”
襄離已經對所有稀奇古怪的稱呼淡定了,更何況那少女的屍體擺在那裏,母親的一切荒謬行為都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你的屎盆子要扣對人啊,他們隻是無辜的路人,還是一時心軟來救人的,要不是這樣,他們早就趁亂跑了。
“你們快把三娘拉開,哎喲,兩位神君恕罪啊,這都是我們看管不利才讓這個瘋女人跑出來衝撞了二位……”村長無暇多想怎麼這兩位神仙老爺下來了,隻戰戰兢兢的告罪,唯恐受了三娘牽累,整個村子都被神仙降罪。
“看管?”可是出人意料的是,神仙沒急著怪罪,反而還追問起原因來。
襄離眯著眼睛,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怎麼,祭神不是你們的榮幸嗎,難道說這祭品以及她的家人不是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