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巳這句話把襄離問的一懵。
海國就一直要這麼偷偷摸摸見不得人的光複下去嗎?沒有國土,沒有宣言,沒有霸氣的把“我們要自由”的國書甩在幾個國君的臉上。
不,當然不是!
可是他們又在做什麼?襄離茫然的想著,哪怕她平白無故被安了那麼多金光閃耀的頭銜,可是她也沒覺得自己就是什麼救世者。可是冥冥中,做了一些她覺得對的事,就這麼莫名其妙被人崇敬……她還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個長得好看的花瓶。
海國也是這樣,他們這些年來東奔西跑的聯絡族人,解救出來,盡可能的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慢慢的,便有了朝日嶼。他們現在有人也有錢,有著可以拿得出手的戰力——起碼是比幽國強的戰力,憑什麼就要這麼見不得光的藏在陰影裏呢?
就連計劃也是如此。為什麼他們就要灰溜溜的趁著兩國交戰的時候跑回去,然後從此關閉結界閉門不出?這是真正的海國嗎?不,不是的。
哪怕沒有親眼見過,隻是從母親和霜淩的講述中聽到過一二,襄離也知道海國不是這樣的。
那是個最繁榮富庶的國度,有著天底下最美麗驕傲的種族,他們膽小又怯懦,從來都不敢成群結隊的到向往的大陸上去看看,任憑老皇後編造的屬於大陸的故事把自己吊的抓心撓肝的難受。他們卻又是善良的,遇到不幸落水的人類總會去搭把手,晚上遇到迷路的航船也會暗地裏驅使海浪把他們帶到正確的航線。
他們原本是如此的知足常樂,天生與陽光、海浪、礁石、微風相伴而生,為什麼又要躲在陰影裏見不得人呢?
襄離的心怦怦直跳,手心裏掐出來幾道月牙。
她知道,微巳在給她一個機會,一個讓海國徹底的凝聚在一起打上“海國”的徽章,作為一個真正的國度,與諸國平起平坐的機會。
使者,海國的象征,她的存在就代表了海國。而她來到這裏,那就代表了海國來與北邑進行談判。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因為伽羅說的沒錯,如果鮫人一族再這麼畏手畏腳下去,成不了氣候,費盡心思讓幽國覆滅,可是麵臨的就是北邑和漢昭兩個大國的窺伺。
兩個猛獸看上的獵物怎麼會有幸存的道理呢?到時候這塊肉不是徹底被誰吞進到了肚子裏,就是徹底的掉進泥土裏誰也不能吃。
不,鮫人一族已經不堪再次如同十幾年前一樣的挫折,所以他們必須做出選擇。
選擇一個合適的國家進行結盟,換句話說就是找一條粗-壯的大腿緊緊抱住,雖然挺沒麵子的,可是鮫人一族連奴隸都當了,還要什麼麵子!
襄離和宿桃對視一眼,立刻達成了共識。
宿桃立刻搶過了襄離手裏的琉璃鏡,重蹈襄離剛才的覆轍,給鏡子上盯出來另外的一朵花。
“哎喲你怎麼不早說,早知道我就打扮打扮了,我這風塵仆仆的模樣怎麼當副使,好歹也得讓我洗個澡換身衣服,最好在熏個香吧?”宿桃當年也是見過世麵的聖殿大使女,深諳人靠衣裳馬靠鞍的道理,這出來代表的可是海國的顏麵,不捯飭的金光燦燦光彩照人怎麼,怎麼能行。
微巳沒料到自己這句話給了她這麼大的壓力,他安慰道,“其實戰時也不必如此講究,北邑七君也不是你想象得那樣正經……不信你可以問襄離,她見過玉衡和開陽,一個比一個不修邊幅,呃,襄離!”
微巳剛把目光落到襄離的身上,就被她臉上糊著的黑乎乎的一塊嚇了一跳。
“你你你……”他好半天才從那團黑乎乎裏分辨出了襄離的眉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這是在做什麼?”
襄離按了按臉上糊著的幽奎皮,幽怨的看了微巳一眼。
她不能說話嗎,一說話臉就皺了,白白浪費了這塊幽奎皮。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從幽奎身上坑過來的,沒想到這麼輕易的就要用掉了,真是肉痛!不過這也是大場合,也算是物有所值。
微巳被她這一眼瞧的莫名其妙,還以為是自己哪裏做錯了,頓時虛了半截氣勢。
襄離隻好連比劃帶哼唧,最後用鮫人魅音傳達給了宿桃,由宿桃完成了解釋。
宿桃的嘴角抽了抽,替她解釋道,“襄離說她這是在敷麵膜,幽奎皮很是珍稀,隻能用一次,不要跟她說話了,她怕浪費了。”
微巳:“……”可是難道她就要這個去見人嗎?這……這效果的確很是拔群,有鎮場的功效。
不過微巳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等到到了主帳的功夫,再一回頭已經是大變活人。
襄離成功達成了一眨眼換裝的成就,連微巳都不知道她何時弄了一身裙子,上半身是片片白色的羽毛簇擁在胸脯,恰到好處的勾勒出曲線,雪白的脖頸與羽毛想必竟然還是更勝一籌的白。袖子是綻開的白紗,層層疊疊遮掩著手臂,隻隱約露出手臂的輪廓更添瞎想。不盈一握的腰身-下是蔚藍的魚尾長裙,長裙外罩著同樣的白紗,迤邐到地麵。腰間係著細細的珍珠鏈子,披散的長發微微翻出藍色,其上則是銀色的星月發冠。
好看的簡直能閃瞎人眼。
見微巳恍神,襄離滿意的衝著他眨了眨眼睛,濃黑的睫毛仿佛搔在了微巳的心坎上。
“你覺得我這樣可以嗎?是不是當海國使者去見北邑七君完全沒有問題?”
“可以,”微巳的眼神暗了暗,嗓音有些低啞的說道,“不過我現在已經不想讓他們看見你的現在的樣子了……”這句話醞釀在嗓子裏,他闔上了眼,一副壯士斷腕,老婆給人看的決然。
“走吧,從現在開始,你無須對我執弟子禮,因為你就是海國的使者,代表了海國的一切榮耀與利益,與我等平起平坐。”
“對了……雖然說使者都是國家越強自己越有底氣的,不過反過來……也令人忌憚不是嗎?”
進門之前,他拋下了這麼一句話。
襄離咂摸半天反應過來,所以說微巳你什麼時候這麼腹黑了。